“说起来,最近大哥是不是都翻着袁嫔的牌子呢?”她随口和周嬷嬷闲聊。
这就正中周嬷嬷的心事了,她为皇后留意着呢!听皇后问,便垂头盘算了一会,方才禀报,“最近三个月,皇爷召诸嫔有十七八次,袁嫔三十多次。去永安宫去了四十多回,不过留宿就只有二十多回。”
随着身份的变化,昔日悉心维护后院秩序的太孙,早已被随心所欲的皇帝取代。新人里最惨的权昭容到现在都还没侍寝呢,李婕妤侍寝次数只有可悲的两次,集中在进宫后头半个月,然后也干到现在。至于罗嫔,皇帝对她根本没有兴趣,现在她也是心宽体壮,早都脱离了可以侍寝的范畴。
基本上,诸嫔、袁嫔、徐贵妃,也就是平分了皇帝现在的宠爱,这三十多人里,有三十人长年累月都处于无宠状态,不是逢年过节,连皇帝的面都见不到。
不过,好在人都是习惯的动物,就连何惠妃都能习惯这种无宠的生活,刚入宫就是这么个生存环境的新秀女们就更适应了。听周嬷嬷的回报,不论得宠不得宠,新秀女们之间都没有互相倾轧的现象,除了住在坤宁宫的罗嫔以外,这一批的几个人关系都还挺好的,因为住在一宫里,平时没事还互相走动。诸嫔觉得自己不会看帐,天赋平庸,还力荐李婕妤取代她管事。对外,也是循规蹈矩,绝没有见贵妃当红,便一窝蜂上去奉承的事情出现。除了平时在坤宁宫遇见时说几句话以外,平时基本和贵妃都是毫无往来。倒是和皇后的关系,都说得上是十分不错。
皇后对此也觉十分满意,当领导的,肯定都希望有个在掌控中的后宫,尤其现在她更没心思处理小虾米之间的勾心斗角,旧人沉寂,新人懂事,宫中太平清静,她便能分出心力来,琢磨更需要她关注的问题。虽然这几个月进展缓慢,但这种事,不必急于一时,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有些事,还是等等,等个契机出现,才更有胜算。
就算圣意已有动摇,这几个月她的表现,相信亦可赢回不少分数,皇后在心底回顾了一下自己的表现,满意地点了点头,她吩咐周嬷嬷,“袁嫔那里,多留心一些,若她有什么烦难之处,你只管来告诉我。”
“是。”周嬷嬷虽对诸嫔也没什么好印象,但她有个好处,便是十分听话,闻言先答应下来,顿了顿,又小心地道,“娘娘这是要——拉拢——”
“拉拢多难听啊?”皇后对着黄铜镜,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她叹了口气:天色一旦黯淡下来,就算有烛光,镜子里也都映照不出太多细节了,连眼尾有没有皱纹,都实在是看不清楚。“其实,胡姐姐一直都是个聪明人,你还记不记得,我们还在太孙宫里的时候,她是怎么对徐氏、何氏的?”
那时候大家都在一个院子里伺候,周嬷嬷能不熟悉太孙婕妤、太孙昭仪那边的动静吗?她回想了一番,明白了皇后的意思,“娘娘是说,静慈仙师一直有意抬举徐氏来制衡您?”
“当正室的,都少不得几分手段,”皇后漫不经心,“也就只有正室,才能这么名正言顺地玩弄手段……嘿,可笑徐氏还为了她‘仗义直言’,她也不想想,若非大哥对她另眼相看,又何来胡氏的百般呵护?”
她不禁微微露出一笑,“天下间的手段,来来回回也就是这么几种,大道至简,你以为这么多聪明人,就想不出别的办法吗?还不是因为越简单、越老套的办法,也就越好用。”
比起忙碌的皇后,徐贵妃作为一个有宠的贵妃,这几个月的生活,过得还是……挺爽的。
除了每三天去给皇后请个安以外,她就没什么事做了。唯三的差事,就是养育儿女、服侍皇帝、管理宫闱。而这三样里,起码两样徐循都是做熟了的,而后一样养育儿女,完全是因为多了个壮儿,才能稍微令她多费点神,但因为壮儿实在是个很好带的孩子,终究除了心里上的不适以外,也没给她带来什么烦恼。
徐循对这孩子的感受,现在也是从比较复杂,慢慢地简化下来了。她不会因为壮儿的母亲而怀疑他的秉性,早在皇帝说这话的时候她就觉得很无稽,大禹贤明,还有子启呢,这孩子天性如何,还是要看他自己成长中的表现。不过,说实话,壮儿刚来的时候,对于忽然就多了个儿子,她的感觉是很古怪的,要她一下把他当亲生的,她是有点做不到。
但人就是这样,就是一只猫、一只狗,相处久了也有感情。更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婴儿?壮儿就是再好带,长大中也难免有些磕磕碰碰,过了六个月以后,又是长牙发烧,又是感染风寒,虽然最后都康复了,但徐循不可能不闻不问,全由养娘来管。而一旦会管,就有点感情了,现在虽然还觉得和亲生的不一样,但她想,壮儿要是管她喊娘的话,她也……未必就不会答应吧。
除此以外,她的生活一片完美,简直是后宫女子所能达到的最高度,徐循实在也没什么可以抱怨的了。
宠爱方面,虽然她也二十七岁了,入宫有十二年,但皇帝荣宠依然,平均一下,现在也是三日能有一日侍寝。虽然比不过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