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头的道理,咂摸出一点滋味,都能明白他们的坚持所在,咂摸透了的就更懂得他们不会让步。不过招人进来,无异于承认皇帝已经病危,太后的眼圈终究是又红了,她犹豫了一下,到底是挥了挥手,叹道,“罢了,那就叫进来吧……唉,怎么会忽然就——”
“太医们已经开了新的方子。”徐循拭了拭泪,哑声道,“我拿来看过,下药比之前更凶狠了……”
以毒攻毒,温和的手段不管用,自然要用激烈的手段。相信在太后蛮不讲理的皆杀令还是有效果的——起码,太医院没有人敢赌她到底是不是认真的,现在是一反以前用药的风格,给开出了大胆激烈的方子。皇后道,“不要紧,大哥底子厚,只要能好起来,就算损伤了元气,日后也可以弥补的。”
她禁不住抽噎了一声,方才道,“娘,我们三人不能都守在宫里,不然事情就没人去做了,可余下的宫嫔们,又没用——惠妃偏还病了……”
惠妃自从女儿去世以后,一直都‘病’着,皇帝生病的事都没能让她过来,徐循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底真补是就是不想而已,但看太后无心去计较追究什么,当然也不会傻到提醒她,便岔开道,“她就是没病也不顶用,老娘娘,以妾身所见,大哥身边,不能断了人……妾身年轻力壮,愿在晚间侍疾。”
谁知道病人何时清醒,万一半夜醒来要留话呢?万一是半夜弥留呢?徐循现在想的根本都不是皇帝的遗言了,她现在就是尽量想留在乾清宫里,想……想把握会,起码再和皇帝说几句话,再看到清醒的他,再听到他的声音……
太后也擦了擦眼睛,“你说得是……如此也好。”
见皇后有说话的意思,她道,“皇后你留在栓儿身边——罗嫔病了,唯有你亲自照看,我才能心安,栓儿有事,立刻来报。你要来,白天来,你和我分班守着,晚上就交给徐氏。我们现在都不去看栓儿,你也别让他去看罗嫔,不要过了病气!”
她又叮嘱徐循,“还有壮儿也是一样的,不要让他出屋门,院子里来往的人绝不能多……这两个孩子现在不能出一丝差池!”
皇后也不反驳太后的吩咐,和徐循一道低声应了是,便各自分头做自己的事去了。
此后数日,宫里陆陆续续,又有数十人病倒,城中也爆发了新一轮疟疾,症状都和皇帝相似,乃是恶疟。至于皇帝,高烧时起时退,因为药力作用,偶然清醒,说不了几句话,也就睡倒。太医十二个时辰轮班看守施药,病情则和高烧一样,时好时坏,谁也不敢断言他到底是否完全没有希望了,又是否一定能够痊愈。用刘太医的话说,皇帝现在正和遍布全身的瘴秽斗争,到底能否扛过来,除了医药以外,就看他自己的力量有多强大,能否战胜病魔了。
然而,罗嫔虽然身体底子也厚,但却到底还比不上皇帝打熬的好身板,病发第四日,她便露出了下市的光景。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家天气又冷了,呜呜呜,今天才五六度。
我的活力也就跟着温度一起衰退了……只想窝在电热毯里永远也别起来t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