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美浓,兼山城下。
前田利家摇头晃脑,醉意浓浓,往自己的本阵幕府走去。步伐如舞台走秀,身姿妖娆。
拿下了兼山城,柴田胜家心情大好,犒赏三军。前田利家作为尾张斯波众首领,也受到邀请。
一顿饭没吃多少,尽是被柴田胜家拉着灌酒。也勿怪她兴奋,拿下了兼山城,东美浓诸武家皆在织田家兵锋之下,瑟瑟发抖。
柴田胜家连夜派使番去织田信长跟前报喜,有了这份军功,她总算是坐稳位子,洗脱了叛军旧党的污名。
而在此战中,尾张斯波领的足轻奋勇作战,在织田家臣团面前大大露脸,为拿下城池立下大功。
柴田胜家越发看重前田利家的能力,对她多有拉拢,宴席上更是拉着她不断说话,饮酒。
再加上各家上前敬酒,可把前田利家灌成了酒葫芦,迷迷糊糊得回到自家营地。
刚才要去休息,却接到报信。村井长赖在本阵等候,有事与她商量。
村井长赖是她第一个家臣,有事找她,这点面子前田利家总要给的,便先来了本阵幕中。
她醉步蹒跚,走入幕布,村井长赖与一个面生的姬武士冲她伏地行礼。
前田利家走上主位,接过身边侧近旗本献上的解酒茶。一边品着,一边说道。
“村井姬,有什么事找我?”
村井长赖伏地请罪,说道。
“打扰了主上休息,实在是我的罪过。
只是伊奈姬不肯多留几天,这才斗胆请主上见她一面。”
前田利家凝视她身边姬武士,见她面上局促不安。村井长赖很少如此推崇一人,连夜为她出仕举荐,必有过人之处。
“这位是?”
那人鞠躬道。
“在下伊奈忠次,刚才从西三河出奔。”
西三河?出奔?前田利家眯着眼看向她,问道。
“你是一向宗门徒?”
伊奈忠次愣了一愣,无奈点头道。
“正是。”
前田利家这一问,全是源于西三河一向一揆。
之前一向宗暴乱,整得西三河的松平元康焦头烂额,连征讨东三河的战事都被迫中断。
后来,织田信长命令前田利家前往三河相助,巧计平定了这次一向一揆。
只是一向宗势力还很大,松平元康选择了忍耐。等事态平息,才慢慢开始秋后算账。
不但各处一向宗寺庙被迫改宗,松平家臣团中的姬武士也被要求改信。
不少坚持信仰的三河姬武士,不得不出奔,离开三河国自寻出路。随着时间推移,松平元康越发严厉,一些浅信徒也不能容忍。
这大半年,从三河出奔的姬武士不减反增,这位伊奈忠次多半也是其中受害者。
前田利家看向村井长赖,听她解释。
“伊奈姬善于打理地方政务,特别是在水利方面,有很高的造诣,之前我也曾前往三河国向她请教。
这次她出奔离国,经过尾张斯波领,被我拦住带来与主上一见。”
前田利家点点头,原来是政务人才,水利大家,难怪得到村井长赖推崇。
武家社会找几个砍人的行家不难,可是要找能写能算,把家务打理井井有条的内政奉行,真的难。
特别是农耕社会,通晓水利工程的姬武士更是瑰宝,谁家都不舍得放人。
要不是这次三河一向一揆撬动了松平家根基,松平元康宁可杀错,绝不放过,这种水利大家怎么可能被别家截胡?
但是看伊奈忠次一脸不情愿,只怕村井长赖留人的手段并不光彩,难怪要连夜见自己,赶紧敲定主臣关系。
前田利家笑着问伊奈忠次。
“阁下出奔三河,居无定所,何不在我斯波家出仕?”
伊奈忠次汕汕不知如何回答,最后支支吾吾说道。
“您的好意我很感激,但尾张斯波领不过一万余石。以村井姬的能力就足以管理好,留我无用。”
前田利家看向村井长赖,见她无奈点头,便明白了来龙去脉。
这位是嫌弃尾张斯波领地盘太小,难以让她施展平生所学,倒是一个有志向的人才。
前田利家心头一动,脸上笑意更浓。
“伊奈姬,可曾听闻斯波谦信公之名?”
伊奈忠次恭敬道。
“当然知道。
我虽是乡村小人,但斯波家督乃是一力复兴家业的豪杰,其名亦是如雷贯耳。
何况如今,那位已贵为御台所,乃河内源氏嫡流,更是不可不知。”
前田利家听得前半句,还在乐滋滋点头。但听到后半句,情不自禁就拉下了脸。
可她又见伊奈忠次一脸诚恳,自己的小心思不好发作在不知情之人身上,勉强说道。
“只是定亲而已。”
伊奈忠次一愣,这话不知道怎么接。前田利家自知失言,转移话题道。
“我尾张斯波领地少,但斯波家却是家大业大。
我见阁下大才,心存爱才之意。如若你肯出仕与我,我便派遣你前往关东,为我家殿下效力。
可愿意否?”
伊奈忠次埋头思索。
这次她出奔离国,也不是一人一身,身后跟着家眷。
之所以不肯接受村井长赖的招揽,是觉得尾张斯波领没有前途,浪费自己一身本事。
但前田利家的诚意,却让她有些心动。虽然斯波义银是男儿,但为人义理傍身,恩赏慷慨大方,天下皆知。
不但近幾有北大和与伊贺双守护,如今在越后也打出偌大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