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波义银为何要重点提起价格,神保长职不说话,低头仔细倾听。
义银说道。
“年前,堺港方面的高田阳乃上书给我。
今年她有意加大出货力度,将关东关西物流的七成堺港货,通过北陆道商路运往关东。
去年北陆道商路的海运便利迅捷,也打动了一些近幾商家,今年还会有其他地方的商队走北陆道商路。
我估计各类货物规模不下百万贯,还请神保殿下有所准备,到时候不要手忙脚乱。”
不论是对畠山义纲,还是神保长职,义银都没有提及东海道与北陆道争夺商路份额的商战。
他的说辞都是建立在高田阳乃之前估算,七成堺港货带动其他各地商家的物流规模。
一方面,他相信高田阳乃的能力。这丫头好本事,连石山本愿寺都拉了进来,商路之争也对她有信心。
另一方面才是最重要的,东海道今年必然要出大事。
武田晴信对今川家的骏河国动手,不管她能不能打赢,作为东海道商路枢纽的骏府城,都会受到影响。
武田,今川,北条三家盟约是东海道多年稳定的压舱石。武田晴信翻脸开战,东海道商路不畅已成定局。
基于这两点,义银才敢夸夸其谈,给畠山义纲与神保长职画下大饼,安抚她们不要再闹。
大家一起围着北陆道商路这餐桌,排排坐分果果。
神保长职的反应也如同当初的畠山义纲,一愣之后,面色涨红。
价值百万贯来自近幾的货物?
随着航海技术的发展,日本对外交流日益增长。靠近大陆参与海贸的关西,商业发展迅速。
原本日本关东关西相对平衡的实力,在海外贸易的冲击下,渐渐失衡。
关西富庶,关东困苦,双方的地缘矛盾越来越激烈,但这并不妨碍关东人喜欢关西货。
百万贯货物抵达关东,至少是翻倍的价值,甚至更高,市场价能达到二百万至二百五十万。
神保长职脑海中计算着自己的得失,渐渐放下了攻略砺波郡的心思。
她很清楚,斯波义银已经明确表态,不允许她吞下越中一向宗,这是用北陆道商利在诱惑她妥协。
神保长职暗暗叹息,神保家的实力还是太弱小,她只能被动接受斯波义银的好意。
她说道。
“越中纷乱多年,当地武家困苦不堪。若是御台所能约束一向宗的行为,我等愿意和睦。
谁还不想过点太平日子呢?”
斯波义银点点头,说道。
“如果显如上人的话,北陆道一向宗都不肯听,我自会去找她们。
不论如何,武家的利益必须受到保护,越中一向宗必须低头。”
所有人都清楚,北陆道迟早还得打起来。现在的太平,只是显如上人与斯波义银联手压住了场子。
武领寺领依然水火不容,矛盾还是存在。只是有北陆道商路这口甘泉,双方愿意停下来喘口气,喝喝水,休息一下。
说服神保长职,义银看了眼上杉辉虎,问道。
“上杉殿下以为如何?”
“御台所英明。”
上杉辉虎最大的诉求就是北陆道稳定,越后方面好专心展开关东攻略。斯波义银能按下神保长职,她乐得在旁边看戏。
于是,军议暂停,等待畠山义纲与下间赖照两面的反应。
———
春耕后的越中已经打了好一阵子,天气逐渐转暖。
越中一向宗被打断了骨头,加贺一向宗正面对抗众志成城的能登武家,节节败退。身后还要受显如上人的申饬,下间赖照的推锅。
北陆道商路并没有因为七尾港的封闭而停下,海运从越前敦贺港直通越后直江津。
换而言之,能登越中之乱让当地武家只能看着金山银山在自己眼前溜走,却不能分到一点。
北陆道一向宗不想打了,武家也没心思再打了。
不到三天,加贺能登双方就脱离接触,后退对峙。在斯波义银的主持下,各自表态愿意和睦。
畠山义纲回返坐镇七尾城,只要加贺一向宗不侵犯能登国,她也不想再打,先开通七尾港赚钱最重要。
神保长职前有新川郡的椎名领地要消化,后有今年百万贯北陆道商利的诱惑。她就算想闹,斯波义银硬压着,底下人也不敢再支持。
越中一向宗损失惨重,除了灭亡的椎名家,这次战事就属她们最惨。
特别是瑞泉寺领,现在只想关起门来缓口气。只要别开战,什么都好谈。安养寺领也是吓破了胆,变得爱好和平。
越中总大将下间赖照的威望碎成一地,她现在最恨的不是斯波义银与上杉辉虎这两个敌人,而是七里赖周这个抛弃自己的同僚。
越中一向宗虽然实力大损,但下间赖照是本愿寺扩张派的人,显如上人麾下的嫡系。
她与越中两寺的主事人一起发力,向石山告状,七里赖周真不好应付。
而加贺一向宗内部,因为能登攻略被显如上人喊停,北伊贺各方对七里赖周也非常失望。到手的鸭子飞了,责任全部归咎于她。
七里赖周感觉冤枉,但她对外得罪了越中一向宗,在内的南北加贺大小宗势力都对她不满,一时权威动摇。
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力基础不失,七里赖周不得不服从显如上人的法旨,退出能登国,转向攻略越前朝仓家控制的大圣寺川一带。
斯波义银把上杉,神保,畠山三家打造成了利益共同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