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钱袋子,黄氏从里面数了两粒碎银子,大概有3钱,“再买些钱纸蜡烛香,在门口好好去去晦气。”
“办好了事,回来找管家领十个大板子。”黄氏心疼不已,虽然到了京城后,这日子比曾经好过了许多,阿泽也给了许多家用银子,但多年省吃省用的习惯下,她哪里舍得随意抛撒银子。
这些银子,可是儿子赚的辛苦钱。
为了老陆家的颜面,她坚决不允许儿子现在就公布她到京城的消息,她不想一出门,就被那些人背后议论她儿子是靠着女人才留职在京城的。
她儿子寒窗十载终于考上了进士及第,紧随状元、榜眼、探花之后,如此显赫的成绩,却被那些个妒忌他才能的人嘲笑是靠女人才进得翰林。
什么靠女人?
当真借了亲家势,才在翰林担个无权无势的闲职?
黄氏当真气不过。
她的阿泽太苦了,遇到的都是什么女人啊,柳茹月能生养有什么用,一个孤儿身份太低微。
沈曼青是沈丞相宝贝闺女又如何,若不是她勾引阿泽,让阿泽犯下错事,怀着孩子逼阿泽娶她。
会好阿泽作出痛苦的决定,当一个抛妻弃子的男人,逼得他们把柳茹月扔下江么?
一个个都是祸害!
陈婆子领了银子出门,翻了一张破凉席直奔大门口。
按照黄氏的吩咐自掏腰包拿了30文给拉夜香的人,让他将裹好的乞丐拖走。
小乞丐也带进门交给了跟来的粉鹃,便去买钱纸蜡烛香去了。
热闹散去,众篱笆巷各位看客意犹未尽的带着一大早看的好戏回了自个儿主人家院子。
一个粗使婆子打扮的女人却没有回篱笆巷某个院子,七绕八绕围着京城走了好大一圈,回到了城南一处破宅子,钻了进去。
她看着蜷缩成虾球模样的孩子,紧张的摸了摸身上的厚衣服,“狗爷,你交代的事,我都做好了。”
“三婶儿,你做得很好,这身儿衣服,你留着穿吧。”
“谢谢,谢谢狗爷。”三婶儿没了在陈婆子跟前伶牙俐齿的模样,高高大大一个妇人,在只到她腰处的小疯跟前拘谨畏惧的紧。
“这银子你拿去用,将你妹妹好好安葬,也算我借她尸体一用的歉意,买些钱纸蜡烛香给她烧去,兴许下辈子,她就能投个有钱人的胎了。”小疯掏出三粒碎银子递给了三婶儿。
三婶儿感激涕零的跪在地上叩谢小疯,像她们这些乞丐,死了能得一张破席子裹尸遮羞已经很不错了。
虽然搬动姐妹的尸体有些不敬,但方才碰瓷儿,也是为了给她诓来一张席子裹尸,现在还能得了碎银子买薄棺、和纸钱,让妹妹不用做那孤魂野鬼。
而自己又得了一身体面的干净棉衣棉鞋穿,虽然洗的泛白了,但这衣衫当真是她这辈子穿过最好的衣服了。
以前只当这疯狗做事只靠凶狠和没良心,现在看来,这小子还是有良心的,担心跟着他混的东南西北中里头唯一的小姑娘熬不过冬天,竟然想出这一招把她送去大户人家当差。
能跟着这个小哥哥,是小南命好,不用步去年冬天那小南的后尘了。
“你还想讨饭么?”
谁想讨饭吃?
三婶儿当然不想啊,她抬头疑惑的看着疯狗,难不成他要帮她讨个生计?
虽然疯狗脸上露出的笑意让三婶儿有些畏惧,想起他以前饿极了咬死那些野狗的画面,但他现在应该是不饿的,不会咬死自己吧,“不想。”
小疯点点头,“我可以帮你,你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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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茹月看到小疯在自己店门口晃了晃,就知道这事儿办成了。
小疯也没停留,与别的乞丐一样,东逛西逛的走远了。
黄氏的脾性,柳茹月了若指掌,她贪便宜的很,又好面子,只要推动一下,免费送了一个孩子上门,她不会拒绝留下的。
多一张嘴吃饭,看起来亏,但养两年,就能干活儿了。
柳茹月刚垂下头,就看到许久未曾来食肆作画的马骞抱着一堆画卷,失魂落魄的走了进来。
“马公子,稀客啊,又来我食肆找个地方作画?”
马骞将画作放在了桌子上,失去了往日的fēng_liú倜傥,兀自说道,“十娘,你和莺老板是熟识,能找她给我开个便门儿么?”
“什么便门儿?”
马骞小心翼翼的拉开的一个花卷,含情脉脉的看着里头的飞天画像,“你是没看到仙儿姑娘那一曲异域风情的飞天舞,好几日过去了,依旧在我脑海里回荡,每到夜间,一闭上眼,我就看到她不怒不喜不悲,那双眼欲语还休,似是有许多话要对我说。”
“……”你肯定是想多了,柳茹月很想这么说。
“啊~,马公子是想见仙儿姑娘?”
“恩。”
“那你直接去芸瑛坊见她就好了啊。”
向来恣意潇洒的马骞红了眼,“见不到。”
哎哟,瞧这委屈的模样,像是被人棒打鸳鸯了似得。
柳茹月可不会被男子这般的卖委屈骗了,委婉的拒绝道,“芸瑛坊的规矩,我也听说过,要见仙儿姑娘,要么有钱砸晕那爱才的莺老板,要么有才赢得众才子直接打动仙儿姑娘的心,你让我找莺老板开后门,恐怕……十娘没这么大的脸面呢
是我欠了莺老板人情,又不是莺老板欠了我人情,你瞧她把我呼来喝去的使唤,啥事儿都叫我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