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婶子家是做成衣的,闻言不开心的说道,“我家也是和布料打交道的,布料只要不存心往厨房里放,保持仓库干燥清爽,怎么可能染上油烟油垢,十娘食肆这烟囱挺那么高,和咱们的一样都是朝天上排烟,又没专门打个孔、修个拐弯儿的烟囱就对着她家院子里放烟。”
“哎,有人啊,想做布料生意又舍不得花银子进新款式,怎么可能卖得出去,怪这个怪哪个,怎么不怪自家夫君拿银子去赌了没银子进新货。”赵婶子年龄大些,又是做成衣的,只有布料铺子讨好她的事儿。
既然陈熙好心提醒,柳茹月也想起了一桩事,“在之前的雅音苑,我瞟眼看到过一个黑衣人进了方姨娘屋子。”
陈熙微眯着眼,硬生生把大眼睛压得细长,显得目光都阴沉了起来,“从身形上看,有什么特征?是男,是女?”
他怕不是想歪了,柳茹月迎着他的打量,目光清澈的说道,“我觉得那个人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像伺候在夫人身侧的陈嬷嬷。”
随后,柳茹月又把蹭车时,陈嬷嬷说的那些话学了一遍,当时她就觉得这个嬷嬷像暗中潜伏的蝙蝠,看不穿也猜不透。
只见陈熙松了一口气,柳茹月抿唇忍住了笑意,果然男人都是在意这个事的,即便方姨娘是别人安插的细作,儿子总归是他的骨血。
“我明白了,陈嬷嬷只要还没找到一天就一个隐患,我会尽快抓住她,在她被抓之前,你自己小心一点。”陈熙有些发愁,陈嬷嬷不同于刘嬷嬷、魏嬷嬷,是老陈府的老人了,竟然也背叛了他。
不过有魏嬷嬷这些人在手,他又压下了方姨娘已经死掉的消息,他早晚能抓到她。
两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陈熙便离开了。
莺歌黑着脸走了进来,“姐姐,怎么商量这么久?”
“你又不是小孩儿了,一会儿不见,哪儿有这么大火气?”柳茹月站起身,揉了揉肩膀,方才和坏心眼儿的陈熙对阵,太心累了。
望着莺歌身后问道,“孩子们呢?”
“你们聊得那么久,两个孩子瞌睡都来了,我便安排他们睡下,刚才陈熙把陈尧抱走了。”
莺歌的语调听着怨念相当大,这是怎么了?
柳茹月打趣道,“你不会是看上陈熙了吧,我就和陈熙仔细说了一下孩子的事情,你就吃味了?你当真想当这个徐姨娘?”
“姐姐,你胡说什么,我见的男人多了去了,才不喜欢这种奸诈的商人。”莺歌气愤难当,因为姐姐的话十分伤心,“我是担心姐姐被他骗了,这种男人不值得托付终身。”
莺歌这话说到了柳茹月心坎上,和陈熙这样心眼儿多、利益至上、惯会利用人的商人一起生活,得多累啊。
她也能明白为什么刘氏活成那样儿了,从她临死时对陈尧说的话,就看得出来她其实不笨。
“莺歌,你放心,吃一堑长一智,我不会重蹈覆辙,况且我现在活着的唯一念头就是找到孩子,其他事情我都没兴趣。”
“那就太好了。”莺歌终于露出了欢颜。
“洗洗睡吧,明天一大早我们就要出门儿了。”
“哇,这么快的么?”这下子,莺歌是真的放心了,她就担心这么优秀的十娘会被陈熙那个瞎子看上强留在府内给他做菜。
幸福来得太突然,莺歌就连无法继续折腾方姨娘,浪费了她精心策划的整人计划都没心疼。
“哪里快,都耽搁了两个多月的时间了。”不过还好,两个月赚了五千两银子,还得了陈熙赞助开店的一万两银票,这笔生意不亏。
只是,她又被卷入了陈熙与沈丞相的恩怨。
也还好,至少目的地一致、目标一致,并未偏离她原本计划太多。
两人洗漱之后,莺歌带她去了狗娃的房间,这才各自休息。
第二日一大早,陈尧揉着眼睛醒来,习惯性的喊了一声,“莺歌,我饿了!”
“大少爷,您醒了!”
望着伺候在床前的黄嬷嬷,陈尧混沌的脑子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回到了“家”。
“黄嬷嬷,快帮我洗漱,干娘和莺歌姨醒了么?”
“大少爷,这是十娘给你的信。”黄嬷嬷从怀里摸了一封信出来,恭敬的递给陈尧。
“信?”
好好的写什么信!
陈尧的手有些发抖,他意识到了什么,一把拍开了信,“我不接,叫她亲自来和我说!”
“寅时过半,天还未亮,十娘就留下信离开了。”
我不信,她竟然能这么心狠,连一句告别都不说,他又不是不让她走,难道他给干娘留下的印象就是这般不懂事么?
他撕开信,一目十行的看完信,最气人的还是最后一句,“……离别是为了下次重逢,不要为这次的离别太难过,早一刻离开,就能早一刻重逢。”
“当我是三岁小孩儿么,呜呜呜。”外面这天色,一看就已是辰时,陈尧明白,他追不上去了。
他想闷在被窝里好好哭一场,他好无助,他没娘了,连干娘和姨也不告而别。
下一瞬,他翻身下床,连外衫都不顾穿,急冲冲的跑了出去。
“大少爷,您去哪儿!”黄嬷嬷拿着外衣追了上去。
陈尧顿住身形,他才想起这个地方不是他从小生活的陈府,问道,“我爹在哪儿?”
“一大早,气性就这么大,衣服也不好好穿,我陈府可没有这个规矩,是你在外面乱认的干娘教的?”以往乖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