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我跟朋友,约在这里。”东东加快脚步,“急著接你,所以。”

断句奇怪,像是语带保留,夏羽寒等了半分钟,发现他没打算解释更多。

那几个字就是他全部的前情提要。

哦,东东有约会,

约在这个充满舞厅夜店酒吧的东区街头。

这里满街的高跟鞋一双比一双高,胸前露出来的沟壑一个比一个深v。

夏羽寒默默的盯着迎面而来的苏莞静们,感觉自己彻底跑错棚了,她跟越夜越美丽的辣妹们是不同人种,

她一辈子大概都不会理解买醉癫狂在路边当躺尸的乐趣,这区也不是学霸熟悉的活动场所。

她想走。

但东东穿得一身黑,夜行装似的素净,胸前的银鍊闪闪发光,吊饰很大,是个缠绕着翼蛇的逆十字架。

夏羽寒仰头看着东东,他快步前行,目不斜视,并不理会那些浓妆辣妹抛来的眼风,

他俊美的眉眼在霓虹灯流转下看起来更添邪氣,浪荡不羁的坏模样。

夏羽寒有种错觉,感觉东东跟肉.欲.型的女孩走在一起也很适合,例如艳光四射的苏莞静。

好像他天生就适合擎着酒杯,踩着他特有的舞步,在歌舞杯觥中被她们围绕。

在她遥久的记忆中她便是这样看着他,隔着人群悄悄偷瞧那些与她无关的喧嚣纵情,观察他的举手投足,他嘴角边虚假又似真的笑。

她远远的观望,那些飞扬的彩裙旋转,像是一朵朵幻美的涟漪,乍开乍灭,快速归于虚无,

唯他独立于染血的神殿中,在走上王位的前一刻,回过头来对她伸手。

“我亲政了,我想娶你。说好了。”

说好了。

可她还来不及回应,他未竟的话语和残影便散碎在星河里。

夏羽寒忽然一阵不安,她拉住东东的衣角:

“嘿,我要回家。”

“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说?”东东问。

“你为什么这样想。”

“没事你不会想找我。”东东看着她,

“你根本不会主动想起我。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夏羽寒笑了,

这理由很微妙,而她恰好也是这样想东东。

东东一直都没再传讯息给她,当然她也没主动找他,

夏羽寒这几天看着手机,看着他的头贴就想:

嗯,就是这样。他没事不会想找她。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啊,我去见了你推荐的子裘大人。”夏羽寒拍拍身上的外套,若无其事,

“他跟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事实上东东根本没有推荐子裘。

他之前说的是子裘的骚操作恶心到他,但子裘是月刑真君的重要眼线,离神裔馆最近的家伙,而东东正在对月刑真君装乖,所以他不得不和子裘和乐共处。

没有人推荐,是夏羽寒认为打蛇要打七寸,就直踏了北极殿。

果然东东一听就不高兴。

他眸光一沉,抓住夏羽寒的肩头,暗自用力:

“你自己去?一个人?”

岂不是羊入虎口?

东东掌中灵气密布,不由分说直接扫过夏羽寒的周身气场,

像是一道电流滑过,麻麻的,微刺,她肩颈不禁一缩。

他很快松开了手,脸色也缓了,轻笑一声装作无事:

“子裘,那神经病,没闹你吧。”

神经病。啊,好像没比这词更恰当的形容了。

“虚惊吧,我不知道他搞那一套啊,谁知道?”

夏羽寒自己先笑了起来。

子裘从神龛后伸出一把扇子回卷红雾时,她的确吓到心脏差点从胸口跳出,结果原来不是那么一回事,子裘根本没识破神伶夜宴,他用扇子托起她的下巴,故作fēng_liú的公子哥儿样 ──

哦,原来甩扇子只是为了耍帅出场而已。

她走出来后,沿路回想那画面,越想越滑稽,

莫不是仙官对人类的警觉都不高?就像农场主永远高高在上俯视家禽家畜,祂们打从心底坚信,没有知识的畜生就没有力量,造成不了什么危害。

“呿,子裘就是想你爱上他。”东东咬牙低语。

“对女生来说,偶像崇拜跟爱情很难区分。一辈子都分不出来也有可能。”夏羽寒说。

东东停下脚步,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对你来说也是吗?”

“看情况?”夏羽寒低头娇笑不已,

“啊,至少我是这样回敬子裘的。”

她偏过头来,双手插在外套的大口袋内,脚步交错,就往东东身上倒去。

她藏起的指尖,拧碎一小瓣新折下来的彼岸花。

东东本来想搀她,手已伸出,在即将碰到她的那一瞬,却下意识的缩手闪避。

他微微退了半步,闪身避开了那理当看不见的红色雾岚,也闪过了她。

神伶夜宴没能沾到东东。

夏羽寒心里暗自嘀咕,他比镇庙主神子裘更强?

但她也不露声色,随即旋身站定,稳住足下重心,笑嘻嘻问:

“你干嘛怕我啊?”

“收起来。”东东眨眨眼睛,和她维持半公尺的距离。

完全识破。还提前识破。

夏羽寒从子裘那边得来的满满信心,瞬间泄气了。

“你是怎么发现的?这不合理啊,我一路就在想这事有蹊跷,整间庙里的天权宫仙官都察觉不到神伶夜宴,为什么你 ────”

东东感觉得到。

就在彼岸花消融成红雾的刹那,他就忙不迭的让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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