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羽寒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好长好长一觉,
可醒来时她还是在神裔馆, 哪儿都没去过。
夏羽寒屈起指节揉揉太阳穴, 发现自己竟躺在卫洛凡腿上,
她立刻收拢了自身散乱的灵气, 拍拍裙子坐起来。
─── 对了, 他刚刚碰了彼岸花。
夏羽寒凝神扫视, 伸手拂过卫洛凡肩头, 确定他周身没有残留的花瓣,还有那肉眼不可视的红雾。
那些都是麻烦。
她不想害他,更不想拉扯上无谓的情愫,卫洛凡是圈外的人,他不知晓彼岸花会有什么副作用。
卫洛凡瞪大眼睛,看着她的纤指自他的脸颊边划过,欲触未触之际,便拐了个弯, 避过了。
她指捻虚空,像是在他耳畔摘走了一朵看不见的花。
什么意思呢?
卫洛凡隐约觉得淡香飘过,
可当他认真深吸一口气想嗅闻清楚时, 那迷离的芬郁已荡然无存了。
社办内仅剩三人。
夏羽寒望了书生一眼, 他阖眼在冰心阵内静静休息,
毛毛在他颈边走来走去转圈圈, 后边拖了一大蓬的猫毛。
毛毛现了半截妖尾, 虎纹花毛蓬松飞散, 如猫毛掸子左右甩动, 在书生身上拂来弄去。
─── 毛毛的灵气倒是挺强的,纤毫无损。
夏羽寒见状,稍微宽了心,
没人盯着瞧的时候,书生和毛毛自有妙着。可偏就是不想给外人瞧。
书生方才拦住魔神使用的是业缚,带点甜腥味,错综交织成一张带血的青网,
那青网竟然比千凰宫带来的围猎兽网更广大,一瞬间全画面开展,密密交错。
业缚就是不想给人知道太多的一部份,等闲不随意出。
书生很少用业缚,他平素玩的都是纸艺,花鸟彩蝶千变万化。
夏羽寒不打算深究,留一线空间给他,念头转过,就自动走到外边去。
从走廊边往下俯瞰,一阵激战之后,校园中庭可说是遍地狼藉,乱成一团。
当时大家自顾不暇,哪记着还要控制力度避免破坏公物,现在就着大楼外散出去的灯光,夏羽寒发现遭到冲击的可不只有里世界生态而已,好些树的枝叶全都凋光了,光秃秃的,花草更是摧折一片,东倒西歪,宛如遭受一场风灾浩劫。
夜黑视线不明,难以仔细评估细节,若要盘点损失跟校方解释,只得待翌日天明再说了。
但这么一瞧,夏羽寒更觉奇怪。
方才她一直留在在四楼,居高临下,但战局实在太混乱了,
魔神膨胀出来的体积几乎占据中庭,而叶峰、太子、书生三人都在巨兽的攻击之间高速穿梭,抽空反手回击,夏羽寒倒是没留意这些现实灾情是怎么打出来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 ───
刚刚,不知是魔神,或是神裔馆的他们,在那一刹竟满足了超越全界禁制的条件,
有人爆发出威力惊人的现世神通,自己却不知晓。
─── 不知是谁。
会是谁呢?
或许沈希泽此番介入,反倒弄巧成拙,误触了什么。
当年也是沈希泽借力使力造出全界禁制,否则或许在神裔馆之中,有人的修为早就能弹指放火,唤雨呼风,直逼创社元老的程度了,可惜就是被沈希泽弄的禁制狠狠压住。
这儿既是故事的缘起,也是转捩。
究竟是谁?
夏羽寒想起她第一次踏入这个小区,预先来查看新学校时,
那晚,她遇到的是叶峰。
那时,隔着喧嚣的人群,他站在街町的另一头,悄悄凝视她。
…
叶峰亦步亦趋跟在尖叫阿公的身后,巡逻阵犄所在的大楼,一边听一众土地议论,越听越烦恼。
论起地脉流动,拥有乾坤令的土地公们远比神裔馆更接地气 ────
嗯,货真价实的“接地气”。
土地公就是最基层的里干事,具有长期累积的实务经验。
但尖叫阿公竟也是一筹莫展。
这边地脉层龟裂的程度怵目惊心,所有土地公都拿出各自的乾坤令,用力握紧,将散发金光的乾坤令转换成黑色的地气,一点一滴流入土地,想补上因阵犄拔除而破开的缺口。
这是尖叫阿公提出的主意。
“缺多少,我们先补上吧。反正我们不缺这点修为啊。”尖叫阿公故作轻松的说。
要是他对这点能量什么的斤斤计较,飞升那日他就欢天喜地接受天枢宫的延揽了,
但他终究选择留在这儿。
此处是他的家。
即使一众土地公如此尽心尽力想守土,冥素四维阵破出来的三个缺口,吞噬了大家贡献出来地气,还是黑黝黝的深邃依旧,简直杯水车薪。
“这已经是一整季的全部了...全部,全部的资源都在这里了。”
居住在这块土地上的众灵见状,都震惊了。
原来魔神掠夺的能量如此巨大,他们怎样都还不了、补不起,
那足足是一甲子的迁流,一夕之间全都必须还回去,他们实在无力偿还。
率众的尖叫阿公内心难受,
他无奈摇摇头,首先罢了手。
这块土地老早就失去了自然神,
当自然山水的地貌资源被人为开发细割成太多块以后,自然神就消失了,
人们聚集在这片地狭人稠的盆地,胼手胝足建立家园,形成生机盎然的都心和港口,贸易往来络绎不绝。
近百年来,人们就是这么过的,众灵也是。
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