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旗夫妻差点哭倒在县衙。
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要恨谁,白安阳身体不好,受不得那二十大板,只打了几下就昏了过去,孟氏扑在他身上,硬生生受了余下的板子。
马太良只做不见,儿子的恶行,做父母的也有责任,打谁都是打。
白安阳被拖下去关押,孟氏也痛昏过去,白旗抱着妻子,满腔无奈的回了村。
慕绾绾和乔明渊也回了。
眼下还是新年,哪里的商铺都没开业,县城要稍好一些,但也只零落的有几家营业,其中就有一家卖糖果的。县里的糖果不但口味多,样子也好看,慕绾绾少女心起,想到鸣回那个小馋猫就笑起来,今天他们出来没带他,回去指不定还要怎么委屈呢,她挑了许多糖果,打算带回去哄孩子。
到了下河村已是下午,鸣回果真委屈了很久,又在慕绾绾拿出糖来时瞬间破功。
卫轻轩将乔明渊叫到书房去问话。
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清楚,在乔家住了这么些日子,看似和平,实则波折不断,他有些理解了这个弟子的不容易,拍着他的肩膀表达自己的担忧:“明渊,生活是苦,但人心最难能可贵之处,在于能从苦海里寻到救命的浮木,并就着这浮木,哪怕波涛汹涌,也能坚定去往彼岸。你心中藏着委屈,藏着不平,藏着戾气,老师都看在眼睛里,你是一个聪明人,老师希望你不要走上歪路。”
乔明渊就有些慌张:“老师是觉得我做得太过?”
“你拿到和离书,其实事情已了结,去报官这一步纯属多余。”卫轻轩叹了口气:“何必多结仇冤,你说是不是?”
乔明渊低下头,不说话。
他到底是替大姑意难平,否则也不会对白安阳下这么重的手。
“我知道了。”
沉默片刻,乔明渊才低声说:“老师是觉得我有些得理不饶人,可对明渊来说,不管怎样都要保护好家人。不过老师说得对,我以后遇事会三思而后行的。”
“唉,老师不是乔家人,不动其中苦,或许说得有些偏颇,你不要放在心上。”卫轻轩见他这般神色,便知自己伤到了这个孩子,他不自觉的放软了声音:“你,很好。我有生之年能收到你这样一个学生,乃是我的幸运。去吧,你累了几天,好好休息下,今天就不授课了。”
乔明渊告退出来,回了东厢房。
乔松月的事情,从初三一直断断续续闹到初十,他是真的累坏了。
慕绾绾没在东厢房,应是去堂屋看乔松月的伤势,他躺在炕上,闻着被窝里她的香味,混乱的心绪才渐渐平静下来。
他闭着眼睛,脑子里想,绾绾是他的妻,这一辈子他都绝不会像白安阳对大姑那样对绾绾的。只要这个人还在身边,那他永远就不会变成老师担忧的那种人。
他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堂屋那边,慕绾绾诊了脉后,白氏就围了上来:“你大姑怎样,都两天了怎么还不醒?”
“内伤外患,不容易好。”慕绾绾耐心的解释:“大姑失血过多,多睡觉能减少损耗,是好事。而且我摸着她脉象逐渐平稳下来了,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应该会醒。”
白氏这才放心。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乔松月就醒了过来。
她去了一趟鬼门关,睁开眼睛时浑然不知自己在哪里,等看到堂屋的房梁和母亲关切的眼,脑子才慢慢转了过来,想起那恐怖的一夜,乔松月的眼泪唰唰的落,仍旧是害怕得发抖:“娘,他要杀我,他要打死我了!娘,我好怕……”
“不怕了,我苦命的儿!”白氏哭肿的眼睛又掉了眼泪,紧紧握着女儿的手:“你回家了,白安阳以后都不会打你了!”
“娘,别送我回去,求你了!”乔松月浑身都疼,疼入骨髓,她苦声哀求:“我回去了会没命的!”
“好好好,不回去,不回去!”
白氏哄着女儿,全当她还是当年膝下的那个小孩子,她哭着从怀里将和离书还有买慧慧的契书拿出来,献宝一般的捧到女儿跟前来:“你看,这是你几个兄弟带了族人去上河村给你要来的和离书,你跟白安阳和离了,以后都不用回白家了。还有你的慧慧,你不是最担心白家会把她卖掉吗?不要怕了,明渊用十两银子把慧慧买来了,以后慧慧跟我们乔家姓,娘不准谁欺负她!”
乔松月捧着这两样东西,轻飘飘的纸,拿在手里却又有千斤重量。
她有些恍惚。
那个地狱一般的婆家,她真逃出来了?
她的慧慧也不用再时时刻刻担心被送人或者被卖掉了?
许久,乔松月捧着这两样用她的命换来的东西,哇地一声扑在白氏怀里痛哭了起来……
安抚了乔松月,白氏便去了三房的屋子里,见了乔明渊夫妻,二话不说就要跪下。惊得两人一左一右忙将她架住:“阿奶,你这是干什么?”
“你们救了松月,救了慧慧,我心里实在是……”白氏哭着说。
乔明渊忙道:“阿奶,大姑也是我们家的人啊,而且大姑一直对我很好,这些都是应该的。”
白氏泪眼朦胧的抬起头看着他,过去种种在脑中闪过,她的唇瓣开开合合,最后只留下一句:“明渊,你很好,很好,以前都是阿奶对不住你!”
她说完,又抹着眼泪出去了。
乔明渊夫妻皆是莫名其妙。
乔松月就在乔家住了下来,她住在堂屋不像话,第二天乔老爷子做主,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