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晏宁在众人的惊讶中微笑着打了招呼,肖夫人带着她款款落座,举止优雅,毫无半点紧张之态。
她这一落座,不乏有好些个品阶没顾怀生高的夫人就过来攀谈,言语间夸赞不停,谈笑风生,其中,夸她容貌出尘的最多。
唐晏宁颔首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嗓音柔柔,时不时接着几句话,气氛一度很好。
唐晏宁脾气好,态度好,不乏之前几个围着紫衣夫人讨好半天,也没见一个笑脸的夫人,就转向了唐晏宁。
那状元郎短短时间内上升如此之快,保不齐过两年就能超越紫衣夫人家的地位,稍微眼光愿意放长远一点的夫人,便过来和唐晏宁攀谈。
将先前奉承紫衣夫人的话儿转移到了唐晏宁身上,每个人都还额外夸了一句,风华正茂
在座的夫人中,唐晏宁是年纪最小的。
紫衣夫人看着人群中笑的青春气息十足的人,就觉得刺眼。
紫衣夫人四十有二,虽是保养得宜,终究抵不过岁月的侵蚀,在她眼角眉尾落下痕迹。
细纹横生,斑点增多,她只好靠脂粉遮掩。
而且因着她容貌衰老,刘大人最近纳了两房妾。
个个水灵青葱,如面前女子一样,姿色魅人,芳华正茂。
所以,她突然看见这么年轻,且还漂亮的女子,就想到了家中两房不省心的姬妾,就觉得有些扎眼。
她从鼻子里嗤出一声,似乎是对刚刚还围着自己的人,转眼就能围着别人感到不屑,又似对端坐在一旁,笑的青春明媚的女子,嗤之以鼻。
紫衣夫人身边还围着两三个夫人没有动,这两三个人和紫衣夫人称得上是朋友了。
既然是朋友,那看着自己朋友的光环被分走,就该这个时候“支支”招。
让自己的朋友占回主场。
所以,你一言,我一语,紫衣夫人按捺不住了。
走,会会去。
紫衣夫人端着架子,自认为气场全开的走到唐晏宁的对面。
立马有人识趣儿的让座。
没办法,这位紫衣夫人,是这里面品阶最高的一家。
肖大人是正四品,而紫衣夫人家的大人是下都督,从三品,且这位紫衣夫人,肚皮尚算争气,生了两个儿子呢,原配位置做的稳稳的,夫妻感情尚算和睦。
肖夫人素来知道这位都督夫人性格是个跋扈的,当下先开口,笑道:“顾夫人,这位是下都督府的夫人,刘夫人。”
唐晏宁起身,礼仪周全,笑容温和,眉眼不见波澜,“晏宁见过刘夫人。”
刘夫人嘴角噙着笑,只是带着微哂,“坐吧,顾夫人,早就听过顾夫人的传闻,今日难得一见,没想到顾夫人竟也是个美人呢。”
传闻?她的传闻可不是什么好传闻,这般故意提起,是在暗讽她吗?
唐晏宁不动声色,“刘夫人谬赞了,晏宁哪儿算的上美人,夫人新装艳质本倾城,面似花含露,年轻的时候,一看就知道是个大美人呢。”
刘夫人听她前两句恭维,眉宇间有一丝不屑,抬手扶着鬓发,冷不丁的就听她说了一句“年轻的时候。”
顿时沉下了眉眼。
在这一众人中,敢如此直接回她的,她还真是第一个。
她攥了攥手中的帕子,姿态依旧轻松,故意打趣儿道:“老咯老咯,不比你们年轻人,顾夫人如此貌美,想必顾夫人的小娘,也貌美的很吧?”
小娘这词一出,刘夫人身后一直恭维讨好的几位夫人面露了些鄙夷。
在她们眼中,妾都是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在座哪一位不是原配,子女都是嫡出,就她一位,是庶出。
唐晏宁看着刘夫人和身后之人掩嘴轻笑,笑意逐渐变得有些凉薄。
刘夫人见她这样,更是快哉,仿佛就想看她恼羞成怒,又对众人道:“都说娶妻娶贤,纳妾纳色,果然是有道理的,漂亮的妾生出的子女,都是捡着优点遗传,瞧顾夫人就知,这模样生的标志的,都能和环翠楼的胭脂姑娘相比呢。”
环翠楼的胭脂姑娘,京城人尽皆知。
因为她是环翠楼的头牌,多少达官贵人,都是她的入幕之宾。
肖夫人听刘夫人言辞愈发过分,当下脸色也不佳,今日赏荷宴她为东家,刘夫人却丝毫不顾及场合,和一个后辈斤斤计较,言语讽刺,好生没素质。
她本意是与对方交好的,这下被刘夫人搅砸了一半。
她正欲开口,唐晏突然出声了。
她划拉着茶盖,看着茶杯里面的雾气儿袅袅,笑道:“刘夫人说笑了,漂亮的妾生的孩子也不一定是漂亮呢,听说当年令堂就是相貌平平,才学一般,若不是仗着您姨祖母受宠,怕是都寻不到一门正妻呢。”
听她提起祖母,刘夫人突然想起了什么,面色就一阵青白,想阻止,“你……”
话还没出口,只听得唐晏宁又道:“至于您说晏宁和胭脂有的一比,那晏宁真是惭愧,闻听胭脂姑娘温婉可人,娇小玲珑,尤其是那一双多情的眼睛,最是勾人,很多贵人都感叹过,这等模样,可像极了当年秦淮阁的折枝姑娘呢。”
折枝正是刘夫人祖母的艺名。
“所以,若说容貌肖似,刘夫人可能更为相像一点,毕竟,您的姨祖母,当年也有一双如此美丽的眼睛,隔代遗传给了您哪。”
讽刺她出身,拿她和妓女做比较,呵呵,那刘夫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刘夫人的姨祖母是靖国公的妾,并不是什么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