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尊者没想到,代价会这么大,连自己的性命都搭进去。
他早有预料,光凭役鬼书,最多将方斗打出法坛,真正要取他性命,还要飞剑奴一锤定音。
此行的千秋社众术士中,飞剑奴的飞剑冠绝众人,论杀伤力,连阎尊者都自愧不如。
于是,阎尊者用尽手段,只为逼出方斗最后底牌。
甚至于,连半部役鬼书都用了,更是搭上自己的性命。
这代价太大了,却还是值得,终于让方斗使出压箱底的重阳大阵。
这阵法当真厉害,连役鬼书中的半边恶鬼都抵挡不住,可惜露了相,已威胁不到飞剑奴。
阎尊者喘了口气,还有机会呀,目光落在地上,铁瓦倒扣泥土,看似灵光全无。
他却知道,半边恶鬼来历非凡,是被炼制役鬼书时,便已封印在内部,已然成了真形,不管被粉碎多少次,总能在役鬼书内部无限重生。
接下来,就看飞剑奴了!
阎尊者闭上双眼,手足渐渐发凉,这是失血过多的影响,尽管身处炎炎夏日,他仍是冷得如置身寒冬腊月。
“可惜,看不到了!”
这位老者眼前,浮现往日一幕。
那天夜里,山上风好大,他却满身是汗,偷偷潜入主人的房间,翻找一番,结果找到这半部役鬼书。
连夜下山后,逃出中原之地,他潜入江南地区,改名换姓,觅地苦修役鬼书上的法术,等到几十年出山,已闯出‘阎尊者’的名头。
半生威名,此刻雨打风吹去!
法坛上,方斗见到阎尊者,临死前得意的微笑,突然心道不好。
阎尊者已死,但暗中还藏着个飞剑奴。
别的不说,此人绝情断性,从刚才起,一直冷眼旁观,任凭同伴逐个战死,始终无动于衷。
他不是不动手,而是在等待时机,要一击必杀。
方斗对他的认知,便是犬灵被一剑斩杀,势如闪电,半点挣扎不得。
而此刻,正是方斗最虚弱的时刻。
他以二流术士境界,一口气杀了千秋社十几人,其中还有阎尊者这样的一流术士,战绩骄人。
期间,动用了畜生道、火器、撒豆成兵、兵家战阵和法坛各种手段,法力消耗巨大。
“千万不能被他看破虚实!”
方斗估计,体内法力还剩一两成,陡然开口,中气十足。
“飞剑奴,怎么还不出手?”
“还等什么?”
“我如今贼去楼空,别说是你了,就算一个小混混拿刀,也能捅杀了。”
“为你们千秋社大计,还不快来杀我!”
方斗的声音铿锵有力,在山野中四处飘荡,传到远方响起回声。
但是,始终无人回应。
“你不来杀我,那就自行离去吧!”
“这里是我的地盘,我就不送了!”
方斗盘腿坐下,取出一颗炼气丹,大咧咧运转起来,开始补充损耗。
此情此景,竟是将飞剑奴视若无物。
玉兔东升,转眼到了晚上,头顶星月争辉,山中蝉鸣蛙鸣,听着好不吵耳。
“飞剑奴,你再不出来,我就走了!”
方斗接连吼了三声,始终无人回应。
下一刻,方斗松了口气,颓然侧倒在法坛上。
“总算吓走了他!”
一颗炼气丹,又不是仙丹,怎能瞬间补充法力?
还好他强撑着不倒,让对方看不清虚实,方才将飞剑奴吓走。
方斗先前早已猜出,此人绝不轻易出手,必然生性多疑。
于是,他效仿前人故智,唱了这出‘空城计’。
效果不错,飞剑奴等了大半天,也算有耐心,始终没能看穿,悄然离开了。
“哈哈!”
方斗躺在法坛上,哈哈笑了几声,笑声充满喜悦。
此刻,是他最松弛,也是防备最弱的时候。
一不留神,清冷夜色下,陡然出现一丝细线,来得悄无声息。
过了好长时间,才响起尖利的汽笛声,伴随翻滚的白色气浪。
这时候,飞剑已经冲到法坛上,对准了方斗额头,就要落下。
糟了,飞剑奴这条毒蛇,一直藏着,从未离开。
他看穿方斗在故意掩饰,足足等了一天一夜,直到方斗撑不住,这才出手了。
这份隐忍、耐性和眼光,已然超过阎尊者,是眼下最危险的敌人。
方斗的视线,都被飞剑的白光充斥,竟看不出这件利器的本体轮廓,只觉得双目刺痛,口腔毛细血管破裂,泛起浓重的铁锈味。
“死生一线,竟是这般滋味!”
方斗叹了口气,瞬间变得灵活起来,一翻身站好,身下法坛冒起光芒。
光纹交织着,化作一张大网,朝飞剑兜落。
暗处的飞剑奴一惊,方斗这般样子,哪里像是虚弱无力,自己中计了。
但飞剑最终一往无前,不能有丝毫迟疑。
刺啦,法坛放出的光网,发出根根铁丝崩断的声响,竟被飞剑一冲而破。
方斗翻身亮出道袍,硬生生承受飞剑一击,与此同时,足下用力跳起,以飞扑之势,顺着飞剑的方向往前冲。
远远看去,就像是方斗被飞剑刺中,远远飘飞出去。
但是,凑近了看,就会发现,飞剑刺在道袍上,凹下去大块,方斗固然内伤加剧,口中狂喷鲜血,性命还在。
要知道,飞剑的厉害,在于贯穿上,如今被转成钝器打击,杀伤力已然去了七八成。
身上这件道袍,还是从成衣铺买的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