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澜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有怎么亮,窗外的天空是灰蒙蒙的颜色,她发觉自己蜷缩在后座呆了一夜,浑身酸软难受得打紧,尤其是右手,完全麻木了,而车内散着一股子浅浅的腥味,不仔细闻的话,无法发现。
她的感官一向比较灵敏,因此还是发现了那股子淡淡的咸腥味,味道很浅,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散发出来的。从车上下来,她看到夏墨繁坐在了不远处的田埂上,留给她一道萧索且孤独的背影,远远的望去,像是一幅清丽的画儿,让人不忍打扰。
但是沐澜就是情不自禁的靠近了,她觉得此刻的夏墨繁给了她很不一样的感觉,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冥冥之中吸引着她,牵引着她的感官,等她从这种谜样的感情中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在夏墨繁身后半步远的地方了。
晨风轻轻的拂过,让她的神智有了几分的清明,这会儿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的站在他的身后,望着脚下。也不知道夏墨繁在这儿坐了有多久,他的衣衫上发间犹带着薄薄的湿气,田埂上长满了野草跟不知名的小野花,白的紫的密密麻麻的一大片。
这样的景色,沐澜记不清有多久没有看到了,记忆里面,还是很小的时候,她跟在大姐钟暮秋的身后牵着程燕莉两个人在田埂上不停的走着,总是被田埂上那些淡黄色浅白色各色的小野花吸引了脚步,然后情不自禁的留下来,等钟暮秋发现身后没人的时候,就会气急败坏的跑回来找。
但是她从来不曾责怪过沐澜,每次被骂的被打的始终是程燕莉,钟家的人待她的好,沐澜一辈子都难以忘怀,因此即便多么不愿意,还是答应了楚辞的要求。
夏墨繁待沐澜也是极好的,只是这种好,让沐澜摸不着原因,所以不敢轻易的从心底去接受,怕自己一旦沾染上不属于自己的,觊觎上了之后,就彻底的戒不掉了,因此她将这种好,隔绝在了心门之外。从三门镇回来,夏墨繁就连这好几天没有回去,沐澜脚上的伤,也慢慢的好了,然后开始回到学校上课。
只是刚一回到学校,就接到一个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的消息。
“他真的辞职了”沐澜惊讶的合不拢嘴,她这刚回到学校,就从谢悠然那儿得知,楚辞从三门镇回来之后,就向学校递交了辞职报告,然后当天就离开了学校,好多学生都没有反应过来,伤心惨了。
“难不成,还会骗你不成,是真的啦,所有人都很伤心,会觉着开心的,怕只有你一个人了”谢悠然意味不明的说道,沐澜说不出话来。开心么,她不觉得,不开心嘛,也不觉得。楚辞之于钟沐澜,就是她人生中的一个过客,过客匆匆,到了该离开的时候,她也不觉得伤心跟难过,只是生命里曾经有过这样一个人存在的痕迹。
即便如此,但沐澜心中始终觉得,楚辞不可能走得这么干脆,可是他们那门课程的确是换了老师,而且楚辞的办公桌也被清空了,这个人仿若跟传言形容的那般,彻彻底底的离开了a大。但惟独沐澜一个人觉得,楚辞没有完全彻底的离开,他还会回来,亦或者说,他从未离开,虽然他人离开了,但是他的气息却一直留在这个地方。
走了也好,这正是她一直想要的结果,但是这心啊,自从他走了之后,反倒偶尔会想起他来。
夏墨繁最近这一段时间总是很忙,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忙活着什么,沐澜也忙,忙着复习准备期末考试,时间这一晃,就到了五月底。这一晃,就又到了沐澜该回到夏家的周末了,从学校放学回到海棠香阁,沐澜将屋子的卫生彻彻底底的打扫了一边,洗了个澡换了衣服,正准备回夏家,刚一开大门,夏墨繁满脸倦色的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钥匙,正要开门的样子,两人撞了个正着。
“喝酒了”夏墨繁的眉头微微的皱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味,沐澜习惯性的皱起了眉头,与夏墨繁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她很不喜欢酒的味道。夏墨繁平时也不喝酒,虽然家里有一个酒柜,还藏了不少的好酒,有好多的酒,沐澜连名字都不知道,上面也不知道标注的是哪国文字,不像是英文,倒像是法文或者别的文字,但是光是看那些包装,就知道那些东西价值不菲了。
“恩”夏墨繁淡淡的应了一声,很不舒服的样子,眼眸微闭,整个人都快要倒下了的样子,沐澜见了,又怎能无动于衷,赶紧的放下手里的行李,扶着夏墨繁往屋子里面走。夏墨繁的个子很高,看着挺瘦的,但是却很有分量,沐澜扶着他往屋子里走,他放了大半的重量到沐澜的身上,是以沐澜走的十分的吃力。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人给弄进卧室了,要说夏墨繁的这个卧室,沐澜进来的机会倒真的是少之又少,更具体一点的说,是从来没有进来过,里面的卫生全部都是夏墨繁自己一手操办的,他似乎很不喜欢别人闯进他这个私密的空间,沐澜一直记得这一点,今天算是个例外了。
将夏墨繁安置好,沐澜老妈子似地,伺候着帮他脱了皮鞋,松了领带,并且帮他把衬衣的扣子最上两颗给解开了,这样会让他舒服一点,而做这些全凭着自己的本能,做完了才发现,有些动作太过了。但是做都做了,后悔也没有用了,好在他醉了根本不知道这些,否者沐澜真的感觉自己无地自容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好像照顾他,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