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看门吏吕璐派了一鼻子灰的押送人也不恼怒,就这么静静地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再次打开。
宗正寺卿吕燃对着像是头领的人问道:“吾乃宗正寺卿吕燃,尔等来次有个要事?”
“见过吕寺卿,某与兄弟奉三相令,特将私造陛下谣言的一干人等转交宗正寺。”那个像是头领的人一板一眼地回答道。
宗正寺卿吕燃一脸为难地推脱道:“这……几位都是为三相办事的,我也不是为难几位,但是宗正寺掌管的是我吕氏皇族的事务,所以……”
“这些人都是魏王的手下。”
宗正寺卿吕燃一噎,涉及了魏王,他还真就不太好推脱。
但是也正是涉及了魏王这才让他更不想接手了,这就是个烫手山芋,谁接手,谁烫手。
大周宗正寺不比前晋,手里有权,心里不慌。如果说鸿卢寺是养老院,那么宗正寺就是孤儿院,大老不说老二,谁也比谁好不了多少。
现在鸿胪寺可能不比以前了,金沙条约不被单方面撕毁的话,那金沙交易就会一直进行下去,且一直由鸿胪寺负责。
啧啧,鸿胪寺有个简在帝心的老大是好啊,这回也不用做冷板凳了,这功劳也有了,升迁变容易了,孔方君也会不请自来。
就剩下他们宗正寺,孤儿一个,无父无母的。靠近皇族吧,有给自己脸上贴金的嫌疑,真正的皇族也就是皇帝、帝姬以及皇子。他们这些人算个什么。靠近官员也不行,人家跟你就不是一伙的,时不时那些官员还会猜忌他们是不是领了什么秘密任务,来潜伏套情报的。
宗正寺是真的难,孤儿一个。
还是他吕燃看得开,仔细想想,这职位清贵悠闲也是挺香的。
大门一闭,躲进小楼成一统,关他冬夏与春秋。①
挺好!
真的挺好!
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时而兴起调素琴,就杯清茶阅金经。②这生活按照蜀郡来京人士的说法那就是,巴适得很。
魏王这人,吕燃他熟悉得很。
当初魏王和储君的关系是针尖对麦芒,十分僵硬。
景耀晚期的时候,二子争位的愈演愈激烈,那时候吕燃恨不得宗正寺就没有大门,没有大门也就不用开门,不用开门,他也就不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了。
魏王其实来找过宗正寺,想要寻求宗正寺方面的支持。
吕燃想的是,这又不是前晋,我宗正寺也没多大权力,你拉拢宗正寺没有用处。
魏王的想法却是,文武商等等代表我都找得比不多了,吕埙(惠帝姬)是站在吕埑(章和帝,吕琤她阿耶)那边的。而其他血缘近些的宗室要么受封在外,要么就受宗正寺的管制,所以想要找宗室方便的代表,还是直接来找宗正寺卿,这无疑是更好的选择。
吕燃当初是恨不得卧床不起,这样他就不用见魏王了。但是不行啊,他前一天还呼朋引伴地在天然居(景耀帝时期京都最大的酒楼)喝酒,第二天就病倒了?这也太假,太不给魏王面子了。
万一要是魏王上位成功,他这寺卿的位置不就不保了吗?
所以吕燃还是见了魏王一面。
吕燃见了魏王一面就知道,魏王他是个狠人。后来先帝上位,魏王壮士断腕也证实了他的猜测。
预感果然诚我不欺,我还是受太祖太宗关照着的子弟。
时隔多年,魏王他又给老夫出难题,老夫我到底是怎么得罪你了?你怎么还就盯着我不放了呢?
魏王吕壁:莫点本王,本王从来就没在意你个小人物,当初本王和吕埑争位时不过是顺手拉的你,没想到你颇为不识好歹。至于被抓的蠢货们,跟本王没关系。本王一向最懂得取舍了,什么弃车保帅,什么壮士断腕都是本王的拿手好戏。
“这涉及魏王声誉,几位可是想好了,魏王此人睚眦必报,几位看起来年轻得很,想必是没经历过二子争位。可用老夫来给你们讲解一下?”给你们科普科普,如果能唬住,然后再把人从哪里来送哪里去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想好了。”我是一个真冷漠无情的执行机器。
“那好吧,所以你们说这些人是魏王的手下到底有何凭证?就算是三相也不能上嘴唇碰下嘴唇地将人送到我这里来。”吕燃还是在拖延,他真的不想接手,只要找到机会,只要找到漏洞,他就一定要将这一众罗汉送回原庙,宗正这庙太小了,供不起这么多尊罗汉。
“宗正寺也是要讲究规章秩序的。”
“他说,他是魏王的人。”头领指了指掌柜。
掌柜笑着摇了摇头:“哪能啊,我就一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怎么配在魏王手下干活呢。”
头领的记忆力好得很,他复述了一段原话:“魏王知道吧?他可是今上的叔叔,你这抓了我就是得罪了魏王,得罪了魏王那就间接得罪了今上,今上的手段,身在京都,想必是都有所耳闻。兄弟你也不想去黑狱体验一日吧。”
宗正寺卿吕燃故作不懂:“这是何意?”
“他的原话。”头颈指了指掌柜。
“是吗?”宗正寺卿看着掌柜问道。
“不是。”掌柜再次摇了摇头,这摇头的频率都快要赶上孩童们的玩具拨浪鼓了。
“刷——”头领出刀,逼近掌柜的脖颈。
掌柜的头瞬间就不摇了,这要是一不小心那就是血液喷溅。
“是你的原话。”
“是我的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