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忙迈着两条小短腿,噔噔噔跑过去:“无常大人,您可回来了!”
一边说,阿吹一边贴到谢玄身侧,嘟哝道:“我方才便想去寻您,可是狐狸说什么都不准我去。那只死狐狸,真拿渡灵司当他自己的地盘了。”
他跟着谢玄往前走,忽然深吸一口气,朝谢玄右手边看去。
这熟悉的香气,难道是他想的那件东西吗?
吸吸鼻子,阿吹舔了舔嘴唇。
谢玄问:“那个除妖师呢?”
阿吹咽了下口水,伸出手指指远处,道:“反正都是人,我便让他和唐心待在一块儿了。”
谢玄闻言,用鼻子出声,发出个意味不明的“嗯”。
阿吹心里顿时没了底:“怎么了?不妥当?”
谢玄道:“也没什么妥当不妥当的。”
阿吹听着他的话,总觉得后面还有个“但是”,可他说完便不说了,让人心里总像有猫爪在挠一样的难受。
“无常大人,您不去看看那个人吗?”
方才明明都要到门口了。
阿吹仰头看着谢玄。
谢玄却始终目视前方,口中道:“她不想见我。”
阿吹摸了摸自己短短的脖子:“怎么会呢,您不是才救了她么。”
谢玄没吭声,只埋头向前走。
走着走着,阿吹认出了路:“来这做什么?”
他们已经走到他的小破屋子前。
阿吹不由惶惶,揪了揪衣摆,轻声道:“您该不是生我的气,想将这间屋子收回去吧?”
谢玄站在门前,仔细看了看:“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阿吹道:“我自作主张把狐狸叫回来了……”
谢玄转身看他,道:“你这爱自作主张的毛病,倒是的确得改一改。我惯着你,旁人可不会惯你。”
“什么惯着我……你不也总是训斥我么?”阿吹声若蚊蚋,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谢玄手上。
谢玄瞧见,索性将手举起来。
他手里提着的,是阿吹最喜欢的吃食。
谢玄晃晃手,问他:“想吃?”
阿吹老实点点头。
这几日都忙糊涂了,他什么好吃的都没有吃到嘴。先前,他想让唐宁给他买,可事情一多,全给忘了。
阿吹一瞬不瞬地盯着那熟悉的香气。
谢玄推开门,走进去,把手里的翡翠烧卖丢给阿吹。
这间屋子,是阿吹十分喜欢的地方,但可惜它寿命将至,已经很难再留在渡灵司里。
谢玄倚着窗,看阿吹吃:“味道如何?”
阿吹抓起一只烧卖:“您不吃?”
谢玄摇摇头:“你吃吧。”
阿吹嘴里塞了东西,声音含糊起来:“您何时准备的烧卖?我怎么不知道。”
谢玄笑了笑,道:“我的事,难道还要一一向你禀报?”
阿吹闻言,嘴里的烧卖忽然咽不下去了:“您为什么……突然对我这般好?”
热腾腾的翡翠烧卖,香气扑鼻。
阿吹放下手,低着头问:“无常大人,您早就认识那个姑娘是不是?”
谢玄望着窗外:“是啊。”
像是被热气迷了眼,阿吹觉得自己眼眶灼灼的。他低着的头,低得更下了:“我从来没有撒过谎……”
不许说谎,是渡灵司的规矩。
可无常大人,一直是个骗子。
他的主人,非但是个不成器的老东西,还是个天大的骗子。
说了不许撒谎,他自己却一直在骗人。
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
阿吹忽然喘不过气,一把抓起面前的烧卖丢向谢玄:“你个死骗子!”他的眼泪,和散落的糯米,一起掉落在地上。
不等谢玄言语,他又立刻扑过去,将地上的烧卖捡起来。
再生气,也不该浪费吃的。
东西脏了。
他的心也碎了。
阿吹哇哇大哭,伤心欲绝。
神明大人,怎么能和人来往?而且,还一直欺骗他们——太过分了,实在是太过分了。
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滚出来,挂在他的下巴上。
谢玄摸了摸他的头。
阿吹挣扎着甩开他的手:“别、别碰我!”
谢玄见状,叹口气,拿起碟子里剩下的烧卖,一只只往他嘴里塞。
阿吹瞪着眼睛,眼泪流进了嘴里。
可恶的老东西,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有心情吃东西吗?
可是,翡翠烧卖真好吃啊,他伤心着,气愤着,还是一面流泪一面咬了下去。香气在嘴里散开,他脸上的眼泪流淌得更凶了。
谢玄道:“全吃了吧。”
阿吹腮帮子鼓鼓的,趁他伸手过来,一口咬住他的手指。可米粒似的小白牙,咬了半天,也不见谢玄呼痛。
他无奈松开,咧着嘴嚎哭。
谢玄缩回手指,在他衣裳上用力擦了擦:“别哭了,我是个什么样的主人,你不是一早便知道么。不中用,不成器,说的就是我呀。”
这样的话,由他自己来说,简直像个无赖。
阿吹在心里暗暗发誓,从今往后,他再也不会相信这死骗子说的一句话。
喂完了烧卖,谢玄直起身,伸了个懒腰。
阿吹拿袖子擦嘴,擦得一袖子油汪汪:“那个人的事,要怎么办?”
谢玄瞟他一眼,道:“邋里邋遢。”
阿吹用力“哼”了一声:“要你管!”
谢玄道:“你这脾气,看来也得改一改。”
“一会让我改这个,一会让我改那个,你就是看我左右不顺眼是不是?”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