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镇副,忽然有大量大食骑兵出现在东面,拦住解救出之人东走的路线。虽因天色昏暗无法看清,但依据马蹄声,大食人至少出动了三千骑。”
“现下东面最早出营的一万人已经被大食骑兵打散,统领的曹家兄弟下落不明,根本无法将众人再聚集起来。”
“我赶来时,后面二三万人尚未被大食人的骑兵冲击。但大家都听到了马蹄声与喊杀声,知道大食人出动骑兵,也混乱起来,许多人不听命令胡乱逃跑起来。”一人忽然从东面跑来,对牛镇副说道。
“三千骑!”刘三脸上终于显露出惊慌之色。三千名骑兵,在步兵混乱无度的时候足以消灭数万步兵。他们现下虽有五六万人,但听到马蹄声与喊杀声就有人擅自逃走,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混乱无度,三千骑兵足以消灭他们,他如何不慌?不仅是他,在场其余人等也都变得十分慌乱。
‘万一被大食人生擒怎么办?不,我不能被生擒。’卓桠想着,从怀中拿出匕首。‘若是眼看要被大食人擒住,我就自杀,绝不能被大食人玷污了清白!’
‘今晚的解救竟然失败了。就算我逃得一命回去,以后又有甚前途可言。’另一位跟随牛镇副从贺猎城来的士卒心里想着,脸上不由得露出颓然的神色。
其余众人,脑子里也都转着各式各样的念头,但他们都认为:今晚解救俘虏已经失败,他们自己也有性命之虞。
“慌甚!”在一片慌乱中,牛镇副却恢复过来。伴随着越来越近的喊杀声与马蹄声,他大声说道:“现下是黑夜,虽有火把但也照不亮多远,大食人不敢将骑兵散开追杀众人,死不了多少人的!”
“那现在该怎样做?”刘三立刻出言问道;听到这话,众人纷纷看向牛镇副,同时做好逃跑的准备。这时已是十万火急,他若想不出对策,众人只能各自逃命去了。
“告诉众人向北跑!”牛镇副却想出一个对策。他大声喊道:“立刻向北撤走,同时一直大喊‘向北跑’,让更多的人跟随大家向北跑!”
“可是,北面是碎叶水……”刘三正要辩驳,忽然明白了牛镇副的意思。
正因为北面是碎叶水,他们才要向北跑。骑兵可过不了河,只要能逃到河对岸,就捡回来一条命。
当然,过不了河的,自然就会成为大食人的刀下亡魂、水下幽魂,但这已经是最能保全众人性命的法子了。若依照原计划向东去往裴罗将军城,能有一成的人活着抵达就是老天爷保佑。为了能让更多的人活着逃出大食人的控制,只能采用这个法子。
“向北跑!”他们正想着,牛镇副已经离开大门向北跑去,边跑他还扯着嗓子叫喊起来。众人也立刻回过神,边喊着边向北跑去。
数百人同时呐喊同样的三个字,再加上众人都是用出最大力气叫喊,声音一时竟然压过喊杀声。
大多数人一开始并未明白为何让他们向北跑,但此时这些刚刚被解救出来的俘虏早已六神无主,听到命令下意识遵从起来。除极少数被大食骑兵挡住或已经辨不清东南西北的人之外,大多数人都向北跑去。
此时大食骑兵虽未完全散开,但也以二三百人为一股,到处杀戮或拦截逃跑的俘虏。他们也听到了汉话的叫喊,只是听不懂意思。但见到俘虏都向北面跑去,也顺势转而向北。
只有一股人马向营房冲去。他们要堵住营房前门,将剩下尚未逃出的俘虏拦住。
向北的大食骑兵也不知纵马奔驰了多久,杀了多少俘虏,忽然听见前面传来人落水的声音。
他们顿时知晓这是到了碎叶水旁,听见落水声心道:‘这一定是俘虏慌不择路跑进水中。既然有河流协助阻拦,我们也不必再用最大力气杀俘虏,将他们拦在河边就行了。’
这样想着,许多大食骑兵放缓速度,也不再挥舞手里的弯刀,甚至后退几步,只防着发现前方是河流的俘虏再度折返回来从东面或南面逃走。
但出乎他们预料,“扑通”“扑通”的落水声仍此起彼伏的响起,俘虏似乎宁愿淹死在水里也不愿继续做他们的俘虏;而且无人折返。
虽然大食骑兵仍然想不到牛镇副下达的命令,但不妨碍他们明白:不能再任由俘虏落水了。他们立刻又冲到碎叶水旁,阻拦从后面跑来想要跳进碎叶水里的俘虏。
但这时他们忽然发现,杀人的时候,他们能够吓住俘虏不再逃跑;可当他们阻拦这些人‘自杀’的时候,要‘自杀’的人却丝毫不在意他们的阻拦,仍然拼命向前跑去,他们只要有看顾不到的地方就有人跳进碎叶水。
他们也不知阻拦了多久,只见天已经蒙蒙亮,才再没有人跳下碎叶水。疲惫不堪的大食骑兵立刻押送着被他们抓回来的俘虏送往营地。
……
……
“逃过来多少人?”待过了一刻钟都没有人从对面游过来,天又要亮起来后,站在河北岸的牛镇副扭头问他从贺猎城带来的幕僚道。
“镇副,逃过碎叶水的人足有三万多,已过被俘之人的五成,虽然比原定的要少,但这是因为发生突然情况,而非此事谋划不利。镇副回去后向都护府汇报,必定能够加官进爵。”幕僚说道。
听到幕僚的话,牛镇副笑笑。“此事总归是我谋划的,最后未能竟全功,我必定要担责任,你也不必再恭维我。”
“分明是大食骑兵忽然出现,才致使未能竟全功,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