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即使符合巷战条件也不一定非要打巷战,得计算是否合算;可恰好,刘琦认为将那些曾被俘之人派去打巷战最合算。
现在安西存在的问题是什么,是缺兵么?不,安西不缺兵。安西数百万人口,从中征召数万人为士卒很容易,也供养得起;现在安西最大的问题,是缺乏久经训练、作战经验丰富的士卒。
古代精兵与新兵之间战斗力相差极大,能够差距十倍以上。或许一个精兵打不过一个新兵,但在战场上,一千精兵能够轻易击溃一万新兵。
战斗力相差这样大,而各国又没有多少精锐,可见训练精兵十分不易,必须用较长的时间训练,还要有老兵帮助将领训练。
但封常清回中原平叛时带走了大多数镇兵,只留下四千人;现下是战时,这四千人又要留守各城、驻守勃达岭,能抽出几人训练新兵?
安西大都护府必须找到一种作战模式,确保将大食人长时间拖在某处,给老兵配合将领训练新兵的充足时间,从而在将来能够拥有足够的精兵发动反击;但这些拖住大食人的士兵又不能是宝贵的精兵。
所以刘琦要打巷战。首先,他要投入打巷战的人虽然士气高昂、战斗意志强烈,但并不是精锐,结成战阵与大食人野战多半会被打得惨不忍睹,将来反击用处不大。
其次,巷战是最能拖出敌军的作战模式。所有将领都会认为既然已经夺取城墙必定能够轻易控制全城,会投入许多军队入城,遇到抵抗加派士卒,而不是撤退。
随着投入的军队越来越多,伤亡的士卒越来越多,胜利的希望又似乎触手可及,指挥的将领更加不会放弃,会一直坚持作战,直到战败或胜利。
其三,巷战也是最锻炼士卒的作战模式。这些参加巷战的人,只要能活到战后,必定成为精锐,安西又能得到一批不必经过训练的精兵。或者说,巷战就是最残酷的一种训练方法。
有此三点,刘琦当然要进行巷战。
当然,打巷战,在这个年头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些,因为巷战之事或许有过,但从未有将领特意制定这样的战术。所以即使李珙与刘琦打赌输了,一时也没有接受刘琦献计,直到听闻大食人要出兵攻打嗢鹿州,再也拖延不得,才终于接受。
刘琦吩咐几件事,众人一一答应。王胜等人虽不赞同刘琦的计策,但都知道现下大局为重,会完全执行刘琦的命令,绝不会故意使绊子。
当然,若刘琦的计策失败、嗢鹿州城失守,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落井下石,不说非致刘琦于死地,至少要让他以后再也带不得兵。
他们见刘琦再也没有吩咐,李珙也没话要说,纷纷退下执行命令。嗢鹿州都督府张诚抬头看了刘琦一眼,随同众人一并退下。
“你这回可将众人都得罪狠了若嗢鹿州最后仍然守不住,或者没等精兵训练出来就彻底丢了嗢鹿州城,即使我身为亲王兼任都护,恐怕也不能再让你领兵了,只能在背后出主意。”等众人都走了,李珙说道。这事他也看的明白。
“属下知晓。”刘琦神色不变地说了一句。他好歹也做了将近四年官儿,岂能不知?
但他仍要提出这个计策。刘琦坚定地认为,此时打巷战对大唐安西最有利,对军队有利,对将领有利,对百姓也有利;而且他也有成的把握不败。
当然,刘琦提出这个计策也不全是出于公心,还有私心。不提出与众人皆不同的计策,他如何能得到指挥此地数万将士的全权?随同大家提出相同的意见,他只会是都护麾下的将领之一而已,顶天负责防守一面城墙,岂能对其他将领发号施令?
既然于公于私都有利,他当然要献计。
“哎呀,既然你知晓,那我也不再多说。此战如何用兵我就全交给你,我给你供应粮草,做你的粮草官。”李珙拍拍刘琦的肩膀。
“都护说哪里话,此战还是都护指挥,下官只不过是为都护出谋划策而已。”刘琦立刻说道。
立场必须站正。李珙是安西大军统帅,所以此战一定是李珙指挥的。
“哈哈。”李珙笑了两声,却没再说此事,而是问道:“为防守嗢鹿州,你可还有事情要吩咐下去?”
“确有一事。都护,现下必须立刻派兵至伊丽河谷入口处的丘陵,阻拦大食人。不求能将大食人阻拦太久,只要让大食人抵达嗢鹿州城下的时候已是大雪纷飞之时,派去的兵马便是大功一件。”刘琦又道。
冬天是非常不适合攻城的,尤其下雪以后。即使大食士卒都是精锐且攻城经验丰富,他这边的士卒却都只是新兵蛋子只有对大食人的仇恨,也能轻易守住城池。
刘琦的打算就是拖过这个冬天,等明年开春大食人发动猛烈攻城后再让士卒撤回城中打巷战。
“派哪支兵去?”李珙问道。
“只能派下官麾下的兵。”刘琦说道:“众将都心中不服,阻拦大食人又是苦差事,定然会找借口推脱;下官适才又下达了那许多命令,他们总能找出理由推脱不去。”
“属下打算以张兴权为主将,统兵数千前去阻拦大食人。”
“他?”李珙心中浮现出张兴权的样子,以及他了解到的情形。此人也出身中原,但少年时即来到安西,投身行伍,积功升为校尉。
三年前刘琦来到龟兹为果毅,他成为刘琦部下。两年前刘琦被任命为嗢鹿州司马,张兴权舍弃校尉之官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