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护,现下大火已经蔓延全城,火光冲天、火焰窜起数丈在河对岸都能看到,甚至大食奴留守城头的士卒都无法继续立足,不得不撤下;大略估算,城中大火至少会燃烧三日。即使大火熄灭后,除非天降大雨,不然至少两日士卒无法进入城中。”孟成康同李珙说道。
并波悉林任命纳赛尔在大火熄灭后首先带兵入城的同时,大唐将领也没有闲着。这时所有高级将领都已经来到河北大营,完全没有休息立刻召开会议。
“都护,被烧伤的五百二十五人均已得到郎中救治。但其中三十六人因被火烧伤太多,火毒深入体内无法救回,已经亡故;另有一百三十七人,体内火毒也极多,能否治好郎中也没有把握。”
“七十七人被烧伤较少,现已无大碍,使人带来河北大营、着护士细心照顾即可;其余二百七十五人郎中尚在救治。”王胜奏报道。
“按军令,已命所有船只开至河中,接应伤兵、以及所有今日在城中驻守院落之军过河休整;今日并未在城中驻守、尚且完好之军仍留在城下地道等候数日后与大食人交战。可供他们食用五日的粮食已经送至地道中。”张诚奏报道。
“都护,原本定好的各团轮番入城作战计划已经作废,属下正命幕僚重新制定。先前守城战与这三日与大食奴交战总共战死重伤士卒一万两千有余,又征召青壮两千入伍,现下公拥兵三万。属下欲仍将其分为六部,轮流入城作战。”刘琦奏报道。
之后赵光密也有所奏报。可李珙的表情却渐渐不耐烦起来。他强忍着听赵光密的话,待他们说完后立刻喊道:“我不想听这些!这些事情你们自己处置便好。”
“我想听的,是待大火熄灭、重又与大食奴交战后,如何报复回去,如何杀死许多大食奴,甚或也将他们烧死。”
“都护,”听到李珙的话,刘琦就要出言;但他话还没说出口,一名侍卫走进来,躬身说道:“大勃律太子沃松求见。”
“沃松?他求见作甚?”李珙问道。
“启禀都护,”侍卫道:“他自称听闻大食奴放火烧城后愤懑之极,来向都护请战。”
“他那一千兵能有何用处,添甚底乱。”李珙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都护,不可伤了番国对大唐一片忠贞之心。”刘琦出言劝道。不论大勃律人目的为何,这一国是唯一派兵助战的西域番国,必须厚待大勃律,向天下表明大唐不会亏待忠诚的番国;对沃松也要尊敬。
“你说的也是。”李珙又想一千大勃律士卒虽然不多但好歹能分担大唐士卒损失,遂说道:“请沃松太子进来。”
“是。”侍卫答应一声,转身离开。不一会儿沃松走进来,与众人见礼毕后立刻出言道:“都护,诸位将领,我听闻大食奴丧心病狂,竟然放火烧城致使大唐将士损伤许多,十分愤懑,当场痛骂大食奴一番。”
“后又得知都护返回河北大营。在大食奴兵围喔鹿州之前都护就答应我大勃律一千士卒上阵杀敌,现又听闻如此丧心病狂之事,赶忙前来请战。”
“多谢太子挂怀。既然太子请战,就将大勃律士卒安排五日后出战。”李珙知道沃松请战并不是客套,是真想将士卒派上阵,就答应了。
“多谢都护。”沃松果然有些高兴地说道。巷战仅仅三日,交战双方作战策略已经多次变化,令他目不暇接。他确实想要大勃律士卒参与进去,知晓巷战到底是如何打的。
“不知都护与诸位将领正在商议何事?”沃松又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李珙并未立刻回答,而是向刘琦等人使眼色。刘琦等人想着沃松态度这样坚定,应当不会是奸细;况且就算他是奸细也无法将消息传到大食军营,觉得告诉他也无妨。
刘琦出言解释道:“现下正在商议待大火熄灭后与大食奴交战的方略。”
“莫非几位都尉还有妙计?”沃松追问道。
“妙计谈不上,只有几个雕虫小计;而且也不能多杀大食奴,只是拖延时日。”
刘琦道:“与大食奴打巷战的目的,仍是拖延时日,拖到精锐之兵训练完毕,也将大食奴士卒拖成疲兵,从而能一举打败大食奴,歼灭其主力夺回整个嗢鹿州。”
“在下想的计策也只是拖延时日,拖延重新与大食奴交战时日而已。”
听到刘琦这番话,在场众人神情忽然一阵恍惚。因前五日守城战十分激烈,最近三日的巷战又反复变化,大家都已经忘了,嗢鹿州之战的目的只是拖延时间,并不指望用四万不怎么精锐、只有对大食人愤恨的士卒打败敌军、赢得战役胜利。
但刘琦不一样。他是巷战的制定者,一直牢牢记着打巷战最初目的。今日李珙又问起如何报复大食人,刘琦正要进谏,沃松忽然进来,又询问作战方略。他于是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话说出来。
‘李珙以刘琦为此战主帅,真是没有看错人。就凭他始终牢记此战目的这一点,就应当他来做这个主帅,旁人皆不及他。’沃松不由得想着。
“就算如此,难道不应将大食奴做过之事对等报复回去?”李珙也明白所有命令应当围绕战役最终目的,但他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又问道。
“应当报复回去。”刘琦没有丝毫迟疑。但他立刻又道:“可对等报复回去的手段在赶来河北大营路上都护已经说出,那就是生擒大食奴,再将他们烧死。如此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