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食奴又在攻打宅院了。”走在地道里,听着从地面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喊杀声,丹夫说道。
他们刚刚与从河北大营新调来的军队交接,在交接过程中就见到大食人在宅院前调动士兵,而且是公开调动,丝毫没有隐蔽的意思。虽然他们不解大食人为何会在白日攻打,但也能确定战斗马上就要开始。
“大食奴又要吃瘪了。”米特笑道。
昨夜大唐将士夺下十三户宅院,但其中六户在刘琦命令下将士把院内东西搜刮一空后就撤走,没有坚守;坚守的都是与其他控制宅院相连、院墙房屋又非常结实的院落,极难攻打。
大食人若瞻前顾后不全力攻打,不可能打下;若全力攻打,则必定死伤极多。不论哪种情形对安西大都护府都是好事。
“别想着大食奴了。”陆队正这时说道:“咱们要在河北大营至少休整半个月,等你们这些轻伤的把伤完全养好了才会重回嗢鹿州城。这段日子就好好休养,别再琢磨与大食奴交战。”
“说的也是。”丹夫笑道:“又能休养半个月,可得好好休息。说起来,咱们与大食奴接战以来,除头五日守城墙十分艰险外,之后一直运气不错,没打几仗,大多数时候都在休整,这次又能好好在河北大营休息。”
“丹夫,这段时日是给你养伤的,”苏教官说道:“你要老老实实在伤兵营养伤,别真当做休沐。”
“你们也都记住,”苏教官又大声对本队所有士卒说道:“身上带伤的人都要老老实实养伤,听从郎中嘱托,不要乱动;没有受伤的人也要好好休养,而不是到处玩乐!”
“是。”不论心中如何想的,众人都高声答应道。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进通往伊丽河的地道。又走了一小会儿,听到河水缓缓流动之声。
“你们几个是躲到箱子里,还是用油纸包住伤处?”苏教官对受轻伤的人说道。重伤的不必说,自然是被放进箱子让会游泳的人游一段送到船上;但轻伤的有人不愿被装在箱子里,宁愿自己游过去。现下船只都行到河中,也只需游动一小段距离。
“我还是躲到箱子里过去吧。”米特道。他不会游泳,前次过河就是扶着木板飘过去的,现下他左臂受了伤,划过去也不易,虽然待在箱子里难受些也比自己划过去更好。
“我要自己游过去。”丹夫却说道。他会游泳,胳膊上的伤也轻,能自己游过去。
众人有人选择用油纸包裹伤口自己游过去,有人选择躲到箱子里。苏教官数了人数,从管理士卒往来的赵平长史手中要来箱子,让伤兵进去,将箱子口密封了,由会游泳且并未受伤之人带到河中船上,再去往对岸。
他们刚刚上船,打开箱子让里面的伤兵出来,忽然听到几下“噗通”、“噗通”几声。众人以为是有人不小心落水,转身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但他们见到的,却是几块石头落在水里。众人又向岸上看去,顿时见到几架投石车立在那边,大食兵正将石块放上去要再次发射。
“大食奴用投石车打船?”丹夫叫道。
“大食奴做无用之功罢了。”一位水师大义教官笑道:“从昨日起,大食奴就在岸边立起投石车,见到船只在河面行进就发射石块。”
“但伊丽河这样宽,船又不行到对岸,投石车哪能打得住?只不过是浪费石块而已。”
“确实只是浪费石块。”雷诺道。他亲眼见到投石车发射的石块落到河中时离着船只还有三丈多,根本打不到。
“但万一哪一块石头打中船只呢?”丹夫又问道。
“就算不小心打中也无事。船可不是纸糊的,一块石头也打不坏。”那大义教官解释一句,又道:“别理大食奴的投石车了,船上预备生姜水,都来喝一碗。”
大家顿时不再注意打不到船的投石车,取了一碗热的生姜水喝下去,立刻觉得身体暖和起来,登时祛除适才在水中游动的寒意。
喝完生姜水,船已经到了对岸。众人排着队下船,见到岸边已有许多士卒等着。这些人都是要调往嗢鹿州城中的士卒,他们大约还没与大食人交过手,见到士卒身上的伤顿时变得有些紧张。
“都是些新兵蛋子,与大食人打一仗就不会如此了。”夏传涛看着这些人小声说了一句,向大营走去。
这时正是下午未时正,但营门前却十分热闹,不时有要被调往城中的士卒列队走向河畔。
这些士卒已经听闻最近两日大唐将士与大食兵交战之事,都边走边议论着,或用担忧、或用期盼的语气谈论着来到城中后会与大食人怎样交战。
他们正议论,忽然又传来将领的叱骂声。将领大约是想吩咐事情,可士卒说话的声音太大,不得不骂几句让众人小声些再吩咐。
丹夫还能断断续续听到营中操练士卒的叫喊声,待宰杀猪羊的嚎叫声,但有一个本应在此的声音却没有听到。
“丹妮娅今日怎没在大营门前唱歌?”雷诺疑惑地问道。丹妮娅虽一般情形下只是清晨与伴晚在营门唱歌,可若有许多士卒要中返回也会来到营门前唱歌。
今日白日这么多士卒要调往嗢鹿州城中,丹妮娅也必定知晓,为何没有前来?
“哎,确实没见到丹娘,她今日怎没在营门唱歌?”听雷诺这么一说,丹夫也惊讶地叫道。
“不会是发生啥事情了吧?”雷诺脸色变得焦急起来。他想立刻去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