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筱还在歇息么?”清晨,李珙悄悄走进帐篷,问侍女道。
“公主还在歇息。”
“待她醒了,你派人告知我一声。”李珙又小声吩咐道。
“是。”
见侍女答应,李珙点点头;本还想再吩咐几句,但又怕惊扰了李碧筱,就没再出言,转身就要出去。
但即使如此,他仍然惊扰到了。李珙才转过身,就听从里面传来声音:“是谁在外面?”
“碧筱,你醒了?”李珙答应一声,又道:“我失礼了,还未醒来就惊醒了你。”
“已经醒了有一会儿,只是一直未起床,不是被丰哥惊醒。丰哥找我有事?”
“确有件事。”
“请丰哥稍等一会儿,待我穿好衣服。”
“不急。”李珙又答应一声,转身离开外间,去往隔壁帐篷。
过了一会儿,穿戴整齐也洗漱完毕的李碧筱来到这间帐篷,坐到李珙对面,见礼后不等李珙说话首先问道:“丰哥可已经吃过早饭?”
“还未。”
“那就一起用吧。”李碧筱说了一句,转身吩咐下人。很快,两份早饭被端上来。他们二人相对吃饭。
“丰哥找妹妹,到底有何事?”二人又闲聊几句,李碧筱问道。
“这,”李珙却有些迟疑。他有事要同她说不假,但想在自己掌握主动权时提起;但从最初说话开始,一直都是李碧筱据有主动,他觉得很不适应,下意识不想在此时说出。
但他又想着此事总不能从旁人嘴中说出被李碧筱得知,而且不必等到明日、过一会儿就会满营皆知,根本拖延不得,只能现下就说出。
“你们都先出去。”李珙首先吩咐除李碧筱贴身侍女外的其他人都离开帐篷,然后斟酌这对她说道:“碧筱,是这样的,我之前不是与你说过,在请求取消与大食国和亲的奏折后上皇批答,许我在安西为你寻一夫婿?”
“这事确实与妹妹说过。”李碧筱脸红了一下,但还是勉强平静地说道。
“这位夫婿,我已为你找到了。”
“已经找到了?是何人?应当是位军中将领吧?”
“确实是军中将领,而且这人你也见过。”
“我见过?是何人?”
“就是刘琦。”李珙看着李碧筱,说道:“刘琦今年才二十四岁,与你也只差六岁;而且他相貌不俗、粗通文墨,又善于带兵打仗,是你夫婿的好人选。”
“刘琦。”李碧筱将这两个字重重说了一遍,仿佛要狠狠咀嚼咽下去。随后她冷笑着对李珙说道:“丰哥,恐怕你说的他最后一点,善于带兵打仗,是最要紧的一点吧。”
“额,善于带兵打仗确是优点之一,但之所以挑选他作为你的夫婿主要因为他年岁较轻,整个安西没有比他更加年轻的高品官员;即使放到整个大唐,如他这般人中出身平民的也凤毛麟角。
而且你见过他,他长相不错,将他作为你的夫婿并不亏待你。”
“哼!你说不亏待,就不亏待了!”李碧筱仍然冷笑着说话,而且言辞更加尖利直接。“你已把他升为副都护,恰好他又从未娶过正妻,只是用我来拉拢他罢了。真是好算计。”
“虽然确有拉拢之意,但他也确实是你的良配。”李珙勉强说道。
“是否良配,难道是从是否善于带兵打仗、是否识字能瞧出来的?你只是用我来拉拢他。”
李碧筱说着,忽然又哭出来,边哭边道:“你们这些宗室子弟,总是用女人来安定边疆、拉拢大臣,不把女子放在眼里,宗室女子好似你们的工具一般。
若不给我希望也就罢了,嫁给大食国君相夫教子也能过一辈子;偏给我希望,却又打碎!”
“哎呀,怎么哭了。”李珙顿时手足无措。不仅是因为她忽然哭泣,也是因为她之前说的话。李碧筱虽有时表现的刁蛮些,但在他眼前多数时候都温文尔雅;就算刁蛮也多是笑骂,何曾这样冷言冷语?
“你若不愿意,我宣布取消便罢。”他想了想,咬牙说道。李珙毕竟年轻,还做不到像他父亲、原任大唐皇帝、现任上皇李隆基那样铁石心肠;何况因他将李碧筱一路从京城送到安西、之后又相处这么长时间,早已有了感情。
所以即使他当初答应留下李碧筱就是为了用她拉拢安西某位将领,可亲眼见到她不愿甚至哭泣,也忍不住说要取消。
“你并不是先来与我商量,而是已经对刘琦说起,甚至在众人面前已经说出了吧?”李碧筱又问道。
“确实已对刘琦说起,安西诸位将领也都已知晓;虽未告诉士卒,但应当很快就会传遍全营。”李珙道。虽然当时他在帐篷里说将李碧筱嫁给刘琦时没让人通传全营,但这种八卦最容易传开,没准过一会儿李珙离开这间帐篷时所有人都已知晓。
说起这句话,李珙心中浮现后悔之意。他起初也想着先与李碧筱商量,待李碧筱答应或不反对后再告诉刘琦;但昨日不知怎地,就说出了口,酿成如今这种进退不得的情形。‘往后再有这种事,一定要长记性,不要随意说出。’
“既然即将传遍全营,又如何能取消。”李碧筱继续哭着说道:“若取消,你威望必定大跌,众将领也会对你反感,与刘琦更会变成仇人。
就是我,也会成为安西上至都尉下至百姓的嘴边谈资,议论我如何如何。若到了这种地步,我又还有甚脸面可言?”
“那,碧筱,你想如何?”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