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将,我觉得这样大张旗鼓地去搬运尸首很奇怪。”丹夫解释:“刘都护批条子允许别将你,和林别将、魏校尉满军营的找人,甚至找到南营去,对这事也太在意了些。”
“这有啥的。”孟飞军道:“他们为都护府战死,将他们的尸首运回家乡安葬理所应当,刘都护当然不会反对。”
“不对,还是不对。我对刘都护多多少少有些了解,若只是将他们的尸首运回家乡,不会让别将这样大张旗鼓的做。”
这话孟飞军没法接了。他是刘琦的老部下不假,但远远比不上丹夫关系亲近。
‘显摆你与刘都护关系近是不是?’他心里不无怨念地想着。虽然他了解丹夫知道不是在显摆,但也忍不住这样想。
“所以说,刘都护应当是想祭拜那次战死的将士吧!”丹夫给出自己想到的结论。
“你们可别对旁人说。”听到丹夫最后的话,孟飞军松了口气,但表面上做出一副很小心的样子,对还留在这里的丹夫等一火八人小声说道:“此事刘都护吩咐要保密,不许对人说。你们猜到了也不要对旁人说。”
“我们不会说。”丹夫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嘴里答应道。
“不会对旁人说的。”夏传涛等七人也纷纷说道。
“也千万别说漏了嘴。”孟飞军又嘱咐几句,之后才走进帐篷。八人也向自己的帐篷返回。
“刘都护竟然要亲自祭拜刘三哥,而且瞧孟别将的样子,应当不是随意祭拜,会隆重祭拜一番。想来三哥泉下有知,也会觉得死的值了。”走的路上起初没人说话,包括丹夫;但曹方峰仔细回想,忍不住说道:“要是我将来死后能被都护或刘都护隆重祭拜,就觉得死了也值。”
“呸!”曹方豪立刻打断:“说这作甚!咱们要活着回到碎叶城!不,是咱们一定能活着回到碎叶城!”
“对刘三哥来说,死后能被刘都护隆重祭拜确实值了,不过能不死还是不死的好。”米特道:“我还没娶媳妇呢,这一仗打完前也娶不上。真要是被逼到绝境当然和大食人拼了,但能不死还是不死的好。”
“呸!”夏传涛却也打断道:“可别说这种话!咱们绝对不会真的被大食人逼到绝境,即使有时候看起来像绝境也一定能活着回来!就像在喔鹿州城时那次一样!”
“火长这话说的是。”雷诺附和道。他现在也不执着于为雷家留后了,但觉得自己对丹妮娅有一份责任,至少得等到她成婚才能了无牵挂。
“米特,你和卓桠不是处的挺好么,她还不愿意嫁给你?”丹夫则问起米特这个问题。
“处的挺好也不可能仗打完前成婚。”米特说起这个话题还是有些害羞,不过比过去强多了。“她想继续做护士为打败大食人出力,卓伯伯与伯母担心万一我,也不想在仗打完前成婚。”
“至少你仗打完后就能成婚。”丹夫忽然又略有点儿萧索地说道。史鼐立刻侧过头去。
“明日咱们就去搬运刘三哥的尸首。你们记得别穿好衣服,穿最破烂的外衣,脏不脏的不用在乎,反正穿过一次就得烧掉。”夏传涛又赶忙转移话题。
“为啥这样?”不过他这次转移话题十分成功,史鼐马上询问,七人也都看向他。
“你们年纪都小;曹方豪你年纪不小了,却是从中原来的不知道我们这里的风俗。”夏传涛解释:“按照本地习俗,重新迁坟时穿的衣服在迁完坟以后都要烧掉。咱们不会将棺材送回喔鹿州、刘都护必定派专人送回,等祭拜过后就烧掉衣服。不论喔鹿州、碎叶城都有这个习俗。
虽然战死的人中也有突厥人,”他又看着史鼐说道:“但迁坟的是咱们,最好将衣服都烧掉。”
“我差点儿忘了。”八人中另一个突厥人米特忽然说道:“突厥习俗是实行火葬,再将骨灰收集到骨灰盒里,春夏死去的人秋冬安葬,秋冬死去的人来年春夏安葬。
所以不必将军中突厥将士的尸首放入棺木,火葬后放入骨灰盒便好。来的时候我就想与孟别将说,可见到他后却忘了。”
“这也不可一概而论。”夏传涛却又道:“或许也有突厥人在大唐治下久了顺从汉人习俗,万一将尸首烧掉了其家人却说自己家已经改成汉人丧葬习俗了呢?还是都放入棺材里,运回去后自己愿意火葬再火葬。”
“说的也是,那我就不回去提醒孟别将了。”
“火长,穿破烂外衣的缘由我们已经明白了,但为啥不用在意脏不脏?迁葬是大事,为表示对死者的敬意,应当穿干净衣服才是。”雷诺又问道。
“这个,你们只要记住我的话就行,不好解释。”夏传涛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明日你们就知道了。”
雷诺继续询问,丹夫等人同样很好奇,夏传涛却仍然不愿解释。曹方峰也想问,但曹方豪似乎想到了,忙劝住弟弟。
说话间,他们已经回到帐篷所在。这时空中弥漫起饭菜的香气,众士卒都拿着碗筷等着打饭。雷诺等人也不再追问,赶忙跑回帐篷拿出饭碗。他们虽已是将领,但低阶将领在战时与士卒吃的一样,只不过可以提前打饭。
不一会儿,饭菜被端来。等杨校尉、苏教官打饭过后,他们几人拥上去,丹夫看着装满饭菜的碗高兴地叫道:“今日有肉!真是太好了!”
可不知为何,夏传涛接过装着肉的碗看了一眼后竟然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忙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