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适如何借助翻译与气场强大的并波悉林谈判暂且不提,说回刘錡。他离开拓折城后,返回龟兹镇的速度比来时快了不少。此时已是十月初,快要进入冬天,一旦遇到大雪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可得赶快回去。他路过碎叶镇只停留了一夜,当晚只与碎叶镇镇将等一起吃了顿饭,其他人都没有见,次日就再次启程,终于在十一月初赶回龟兹镇,躲过了第二日的大雪。
“属下刘錡,见过封都护。”抵达龟兹镇后刘錡也没回赏赐给他的那个院子,只是换了一身干净的外衣,用公共水井的水擦了擦头盔、靴子,就赶来拜见封常清。
“怎不在家休息一日明日再来见我?就算是外地官员入京拜见圣上,也不至当日就求见。”封常清当然没有将他拒之门外,只是笑着问道。
“不如此,怎能在封都护面前显示做事勤勉?”刘錡说道。他知道自己的心思瞒不过面前之人,还不如坦诚一点。
“哈哈,”封常清果然没有生气的意思,笑道:“你还是第一个在我面前如此坦诚之人。”
“属下年纪轻、没有城府,隐瞒也瞒不过都护,自然要坦诚。”刘錡又道。
既然自言坦诚,如何又换了身外衣,还将头盔靴子擦洗一番?”封常清笑着问道。
“岂能带着一身污秽拜见封都护?那就不是向都护表示属下做事勤勉,而是对都护无礼了。”刘錡回答。
“哈哈。”封常清再次笑出声。
“怎么,这一路上兵好带吗?”闲聊两句,就在刘錡以为他要说起正题的时候,封常清却又问道。
“回都护话,得益于洁山之战得来的些许名声,将士们暂且还算服属下;但以后不好说。属下打算多多向咱们都护府的年高资深的将领学习带兵之道。”刘錡道。
“带兵哪里算得上‘道’,顶多算‘术’。”封常清又笑道:“只不过是将领们多年领兵的心得而已,靠资历就能积累。若是一般人,我自然不会关切。”
“但你不同,你年纪太轻,提拔也太快,且又不是当地大族出身,士卒就不多说了,毕竟你读过书多少能抵消;你麾下的校尉、旅帅定然不会服气。”
“请都护指点。”刘錡忙打蛇随棍上。
“我岂有空指点你?”封常清早就准备好了带刘錡的人,听到他的话又是微微一笑,说道:“不过我会告诉你可以请教的人。都护府有一员将领名叫苏源朝,为上府果毅,今年已过五旬,资历深厚,深得将士爱戴。你可以向他讨教带兵之术。”
“多谢都护。”刘錡赶忙行礼道。他知道封常清这是给他指了一条明路。他若是求教同僚,虽然同僚们多半会一边心中暗笑一边指点他几句,但不会指点的太过详尽,等他闹出笑话再用惋惜的语气告诉他应该如何处置。那样虽然最后也能明白如何带兵,但不知要多走多少弯路。
他原本思来想去,只能求张诚给他介绍几个在龟兹镇的将领,希望他们看在张诚的面子上对自己尽心一些,但也并无把握。
现下封常清亲自告诉他去请教某人,这个叫做苏源朝的必定尽心尽力,起码不会故意坑害他;更何况苏源朝都五十多了,在这个年代已寿数较高,过不了几年就要退休,甚至现在就该回家养老,与刘錡没有冲突,为了给儿孙结个善缘或许会把自己压箱底的招数都教出来。
“你对他态度不要倨傲。”封常清又嘱咐道:“苏源朝当年与我差不多时候投奔高将军,虽然一直官不大,但资历很深,现下的都护府少有人能与他比资历,关系也深厚,你千万不要得罪他。”
“錡明白,绝不敢得罪老前辈。”刘錡赶忙又道。
封常清看了一眼他的表情,点点头,终于问起正事。“你送高适去往大食国,怎这样快就回来了?我听闻大食国也是幅员万里的大国,都城木鹿也在碎叶镇西数千里外,你如何在此时就能返回龟兹?”
“禀报封都护,”刘錡道:“属下并未抵达大食国都。属下从龟兹镇出发,过勃达岭来到天山以北,……,在怛罗斯转而向南。”
“抵达拓折城后,石国国君召见高书记与属下。属下因去岁大唐曾与石国交战,担心其国君怀恨在心意欲歼灭属下这支兵,所以并未与高书记一并去拜见国君。”
“高书记拜见石国国君返回后,与属下说大食人不愿大唐兵马进入大食国境,甚至不愿兵马来到拓折城以西。属下与高书记经过商议,认为不能因小失大,使得大食人拒绝谈判,接受了这一条件,高书记带领陇右护卫赶去大食人都城木鹿,属下带领兵马返回。”
“不过属下当时并未立刻返回,而是又在拓折城待了几日,与石国外交官员交谈。属下了解到,大食人在昭武九姓之国十分霸道,将除石国外其余八国国君当做地方官,随意换人,对内政也指手画脚,甚至将康国都城改了名字,并设立总督府。”
“石国为昭武九姓最东之国,大食人的控制轻些,但他们也早已将拓折城以西当做本国领土,不让大唐插手。石国国君去岁同大唐交战只是迫不得已,内心其实愿意大唐势力重新进入石国,平衡大食。”
……
关于大食人对那几国控制的事情,刘錡说了很多。但封常清却似乎完全没有触动,表情一直很平静,待他说完后只是淡淡道:“我知晓了,你若无它事禀报,就退下吧。记得去找苏源朝请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