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全军覆没!”并波悉林一瞬间没有忍住,大声叫道。
“总督,没有全军覆没,秦那人的骑兵没有我军多,虽然我军已经完全被打散,他们也不可能将我军士兵全部生擒或杀死的。”他面前的一名士兵连忙说道。
“你先下去吧。”并波悉林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对他吩咐道。
“是。”这士兵赶忙答应一声,由护卫押着离开这里。
“竟然惨败给秦那人!”待前厅中只有他的亲信护卫后,并波悉林再也按捺不住情绪,站起来大声叫道。
适才在他面前说话的士兵,自然就是从拜拉姆丘陵附近逃回木鹿城的溃兵了。大食军在拜拉姆丘陵以北被打散后,所有士兵都以最快速度向木鹿城的方向逃跑,即使天色逐渐黑下来、看不清前路有可能摔下马也不管不顾,只顾着疯狂逃命;同泽之情也不顾了,若有人挡住自己,除非是同乡或入伍前就是好友,否则也会一矛戳死。
有不少逃出安西军追击范围的大食兵就这样死在了同袍手里。再加上因为疯狂逃跑没看清路撞到石头上、树上、踩中陷阱的人,共有几百人半路上不明不白的死了,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不过也正是在因为他们疯狂逃亡,当日半夜、第二日子时之前,就有人逃回木鹿城下,向城头守兵呼喊请求允许自己入城。
东面城头的守将被忽然出现的数百自称是骑兵集团溃兵的人吓住了,首先吩咐众士兵没有自己的命令不许打开城门,随后下城来到总督府,找到并波悉林的贴身护卫,告知他们此事。
贴身护卫听了东城守将描述,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迅速叫醒并波悉林,向他禀报。并波悉林刚刚被叫醒的时候还睡眼惺忪,但听完护卫的话以后变得极其清醒。
虽然东城守将只是说了从溃兵耳中听来的零零散散消息,再经过护卫作为三道贩子转述,已经与溃兵最初说的话差别很大;但基本事实不会产生错误:侯梅德率领的骑兵集团大败。
并波悉林不愿承认此事,而且他从理论上分析也觉得这些溃兵的话极其荒谬。
侯梅德不论如何是一员打过二十年仗的将领,最近又与安西军打了三年,对刘琦等安西军将领的打仗套路已经非常熟悉,就算打败仗,也不应该会大败才对。
‘一定是骑兵集团的某一部被打败,侯梅德带领的主力因为要防备秦那军主力所以抽不出身来,这些溃兵就是被击败的那一部的士兵,他们不敢再继续与秦那军打下去,一路逃回木鹿城,又瞎编故事希望减轻自己受到的惩罚。’并波悉林想着。
不过,不论实情如何,骑兵集团打了败仗是确凿无疑的,自家士兵不至于无缘无故逃跑。他披上外衣,将东城守将叫进寝室,吩咐他缀下去几个大筐,捞几名士兵入城。士兵入城后立刻带到总督府,他要亲自审问。
东城守将答应一声,转身离开。并波悉林命下人为自己穿好衣服,又洗了把脸,来到府邸前厅。
他在前厅坐下后没多久东城守将就带着几人走进来。他身后一共跟着十二个人,其中四人应当是刚刚进城的溃兵,另外八人是东城守兵,押着溃兵进来。
众人入厅后立刻行礼。并波悉林这时根本没心思受他们的礼,挥手让他们停下,随手一个一个地审问溃兵。
但结果与他想的完全不一样。这四名溃兵分别来自四个千人队,而且都说哈迪军叛变,全军被安西军击溃。
并波悉林完全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反复询问,试图找出他们说的话中的漏洞,证明他们在说谎。他为了防止串词命人将四人分别关到不同屋子里,自己轮流单独审问。
可结果仍然没有发生变化。不仅如此,他通过对四个溃兵说的话进行分析,甚至搞清楚了这一战的经过。
这种情况下,当单独审问到第四人、他再也无法自欺欺人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叫了出来,而且在这人退下后更是情绪完全失控的大叫。
没有人出言安慰他。随着这些年的连续战败,许多将领战死就不必多提了,他身边护卫也战死不少人,仅存的几个敢和他说话的护卫这时又都被安排了其他差事,前厅中的人都是新提拔的,根本不敢安慰。
何况这些护卫自己也出于懵逼中。大家对于侯梅德将军还是有那么一点信心的,而且超过万人骑兵或许打不赢安西军,逃跑总是可以的。可今日的消息却是连成建制的逃跑都没成功,护卫都心潮翻涌,哪里能够安慰并波悉林。
并波悉林自己站在原地,又叫嚷几声,慢慢将心情平复下来,重新坐下。
“这时已经是几点了?”他低头沉思一会儿,忽然说道。
“总督,已经是早上五点五十了。”一名护卫愣了一下,接口道。
“已经这个时间了,我审问逃兵们足足审问了半夜。”并波悉林轻声嘀咕一句,又对他吩咐道:“你赶快去东城传我的命令,仍然不许逃兵入城,但用筐送下去一些食物与草料,供人和马吃;而且允许他们躲在城墙边。”
“是。”那护卫答应一声,转身去传令。
“阿苏,”他又叫起另一个护卫的名字。
“属下在。”
“你去找到哈希姆千夫长,让他带兵控制哈迪军留下的营寨,之后来到总督府听我的命令。”
“是。”这护卫也答应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