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行程,后日丰王殿下就要到龟兹镇了,你可将礼仪规矩背的烂熟,礼节能够不假思索的做出来了?”岑参问道。
“倒着背是不成的,但正着背,不管丰王殿下怎么考,说出三个字学生就能跟着背下去。”
“至于向王爷行礼的礼节,更是熟到不能再熟了!为了练习,我特意在自家院子里摆了一根木头,每日出去回来都要对着那根木头行礼,久而久之瞧见木头就想行礼,前次出城打猎见到一根光秃秃的树我下意识就翻身下马,走到秃树前才回过神来。”刘錡说道。
“哈哈,”岑参忍不住笑出声。
这一日已是八月十二日。自从一个半月之前封常清告诉刘錡丰王殿下要护送西平公主前来,而且吩咐他在丰王李珙面前认真表现后,刘錡拿出了当初自己高三复习的劲头,将礼仪规矩背的滚瓜烂熟,请了熟悉礼节的幕僚认真教导自己,保证任何细微的动作都不错。
而且刘錡白日还要练兵,只能晚上与清晨练习礼节,弄得十分疲惫。岑参看出了刘錡非常劳累,今日下了值约刘錡吃酒。刘錡想着自己已经准备好了,休息一日也无妨,就答应了。
“还有一点你要注意,拜见丰王殿下的时候不要过于紧张。如果紧张了,动作定然会做不标准——你当初首次见到高将军的时候就十分紧张,身体略有些颤抖。一定要注意克制。”岑参笑完了,又嘱咐道。
“不瞒先生,学生也想过这个问题,但这可不好克服。虽然学生的身份与当初拜见高将军时已是千差万别,但面见千岁,学生多半仍会紧张。”刘錡说道。当初的高仙芝与他即将拜见的丰王李珙有一个巨大的相同点,就是可以任意处置他;面对可以主宰自己人生的人物,很少有人能够不紧张。更不必提紧张是可以传染的,即使那时刘錡起初不紧张,旁人紧张很容易让他也紧张起来。
“这也说的是。”岑参举起酒杯吃了一口,说道:“尽力克制吧。话又说回来,你年纪轻轻,本就因为能文能武被封节度提拔,若是面对千岁还能谈笑自若,那也太妖孽了些。所以对你来说紧张也未必是坏事。”
“那学生到底是该紧张还是不紧张?”正话反话都让岑参说了,刘錡颇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我说多了。其实我而已不知如何才是对的。”岑参道。
“岑先生,”刘錡有些没好气地说道:“那这岂不是白费口舌了。”
“是我说错了,”岑参倒也不以意,毕竟他与刘錡不是正常的师生关系。“若想知道怎么做最好,得问封节度。为了让你被另眼相看,封节度必定在丰王殿下面前提起你,丰王也多半会召你上前说话。我当初虽中过进士,但从未与千岁说过话,没有经验可以指导你。”
“封都护这几日十分忙碌,还是不要去劳烦他老人家了。”刘錡道。
“这也说的是。可安西其余面见过陛下或某一位千岁的将领你都不熟,也不好上门请教。”岑参道。
‘我能熟嘛!我总共在龟兹镇待了没两年,而且因为身上打着封都护的标签也不好向其他大将军靠拢,熟就有鬼了。’刘錡在心里吐槽道。
“还是我后日自己把握吧。”刘錡说道。
“只能如此了。”岑参说了一句,与刘錡一起举起酒杯吃了一口。
放下酒杯,他们正要再说话,忽然听身旁传来声音:“请问,能凑个桌吗?已经没有空桌子了。”
听到这话,刘錡侧头一看,就见到二人站在他们这一桌旁。其中一人年纪大些,看起来约三十来岁,正微笑地看着他们;另一人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眉目俊朗,正略带有一丝好奇之色打量着这家饭馆。二人都穿着用中等绸缎做成的外衣;虽有刻意隐藏,但刘錡还是能够看出他们神情中含着俯视。
“无妨。”刘錡看向岑参,岑参说道:“坐下吧。”
“多谢二位官人。”年长那人行了一礼,拉着年轻人坐下,要了一壶酒一碟下酒菜,不时轻声交谈。
“你麾下的兵练得如何了?”岑参又看了他们几眼,不再注意,回过头来问刘錡道。
“还行,已经比较整齐了,不至于在丰王千岁面前丢脸。”刘錡道。作为一个被前世阅兵养刁了眼光的人,刘錡其实对将士们列阵的整齐度是很看不上眼的;但经过与其他各支军队比较,他发觉自己麾下将士的表现竟然还算好的,于是违心地说出了上述评语。
“那就好。”岑参道:“虽然封节度使让你在丰王殿下面前多多表现,但首先要保证没有过失,再论留下好印象。若是哪一环节表现的差了,其他环节表现的再好也无用。”
“我记得了。”刘錡答应一声。
他们又说了几句有关后日拜见丰王殿下的注意事项,岑参举起酒杯正要吃酒,忽然发觉酒已经吃完了,又看酒壶也空了,笑道:“你瞧我,只顾着吃酒说话,酒都空了桌上的饭菜还没怎么动。赶快把饭菜吃掉才是。”
“先生不说,我都感觉不到已经饿了。”刘錡也笑着说了一句,将杯中的酒吃完,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可这时,坐在他身旁的那个三十来岁的人忽然说道:“敢问二位官人,可是在议论后日丰王殿下护送西平公主抵达安西后迎接之事?”
“确实如此。但你问这作甚?”刘錡说道。
“不瞒二位,”那人道:“在下是万年人,常年往返于京城与安西贩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