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醇黑着张脸从曹丙烨家后门离开,曹丙烨那老匹夫一手好算计,竟将主意打到他身上。
“督主,现下要往何处?”伺候曹醇的小太监毕恭毕敬的问。
以至深夜,京都又是夜禁,回宫少不得要惊动旁人,曹醇停住脚步略微思索片刻:“回东厂。”
东厂在东安门的北边,正对紫禁城东华门,紧挨着玉河,官员上下朝都得经由此处进宫觐见,这个时辰在东厂落脚正好。
四个提刑太监,一顶青呢小轿,抬着曹醇悄无声息的穿行在京都的深夜里。
东厂这个点早落了门,守门的番子困顿的靠在门边,眼神迷蒙间见远处飘动着两盏灯笼。
越来越近,为首提灯笼的太监他认识,正是曹督主身边伺候的小太监。
守门的番子忙迎上前,点头哈腰的迎上前:“问曹督主的安。”
曹醇不等人压轿,自个掀了轿帘子钻出轿子,旁的随轿小太监慌忙喊着:“都愣着干什么,压轿!赶紧压轿啊!”
抬轿的太监忙将轿杆压下,接住曹醇手边的轿帘。
“喊这么大声干什么!”一向喜怒不上脸的曹醇怒道:“嚎丧呢?咱家还没死!”
几个太监连着守门的番子怔住了,愣了片刻,曹醇身边伺候的小太监立马明白了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用眼神示意那两个看门的番子少说话赶紧开门,自己则笑脸迎上道:“督主从宫里走的早,如今三更已过,还未进水米,儿子让人叫些饭菜来?”
“也好。”
曹醇本不饿,但如今奔走到半夜,才觉胃里发慌,他也没再继续训斥手下这些小太监,拎着衣摆快步走进东厂。
走了没两步脚下被一团毛绒绒绊住了,圆滚滚地铜钱哀怨的叫了一嗓子,然后围着曹醇开始转圈圈。
“这畜生怎么在这里?”曹醇问身边伺候的小太监。
“回干爹,这只狸奴是江师兄送回来的。”小太监额上冒汗:“说说是这狸奴胃口太大,她她养不起。”
半天没见曹醇出声,小太监又讷讷了两句:“平日是个乖的,只是吃的有些多”
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江师兄只能帮您到这里,剩下的您自求多福吧。
曹醇又气又笑,养不起?养成猪样了还养不起?
“去,找人去。”曹醇踹上铜钱的肚子,踢的铜钱喵呜喵呜的叫好几声,它既不跑也不动,委屈屈巴巴的瞪着铜铃大睛使劲撒娇。
被踹了一脚还不跑的畜生,曹醇第一次见,他略有兴趣的打量着铜钱。
“督主这狸奴怕是饿了。”小太监小心翼翼道:“听厨房的人说这猫儿不给吃的,就赖着不走,同那街边破落乞儿有一拼。”
“什么人养什么猫。”曹醇笑了笑嘱咐左右拿些肉来喂铜钱。
他自己则背着手缓步进了书房。
跟在曹醇身后的小太监们见曹醇心情好了起来,几个人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曹醇不喜铺张,吃饭也就是一个菜配碗饭,你给他吃什么都可以,精致的青梗米可以,掺了麦糠的糙米饭也可以。
现下桌上荤素菜足足有七八盘,曹醇皱了眉头。
伺候曹醇的小太监察言观色的本领是一等一的高,他见曹醇面色不虞,于是小声问:“干爹,可是菜不合口味?”
官场下级讨好上级,宫里也一样,小太监讨好大太监,小太监的心思昭然若揭,曹醇自个也是这么过来的,他没有过多责备,反而伸了筷子夹菜吃。
小太监殷勤的候在一旁,眼睛亮闪闪的等着曹醇开口。
“这味道是迎客楼的厨子?”曹醇搁了筷子。
小太监毕恭毕敬的回道:“干爹好舌头,正是迎客楼厨子烧的。”
“大半夜的请人起来烧菜,有点过了。”曹醇语气平和,听不出喜怒。
“干爹”小太监心里开始打鼓,拿不准曹醇是什么意思。
“去将你师兄叫来,让她来尝尝这迎客楼厨子的手艺。”曹醇脸上带着惯常的笑容:“菜多,可别浪费了。”
“是,干爹。”小太监心下忐忑,硬着头皮应了声。
大半夜的去叫人来吃饭,这不就是在折腾人嘛。
小太监心里腹测,他猜江师兄一定是最近惹了干爹不快。
江半夏是被人从被子里拖出来的,两眼惺忪,目光涣散,两个东厂的番子架着她就往外走。
“江师兄,您可让我一顿好找。”小太监擦着额头上的汗:“再找不到您,我人就要没了。”
谁能想到这祖宗平时看上去怪正经的一人,大半夜竟跑到北里睡姑娘。
不过,好像没见到姑娘的影子?
大半夜任谁被强行拽醒都不会有好脾气,江半夏强忍心中火气:“半夜急寻我至此,可是出了什么事?”
小太监急道:“师兄咱们别站在这里,时间赶急,边走边说吧。”
东厂找人走的是自己的消息网,没有过多惊动到旁人。
小太监将曹醇的表情以及话在脑中过了一遍,他斟酌道:“干爹请师兄您去顿便饭。”
吃顿便饭?听到这里江半夏忍不住笑了,这个点吃哪门子便饭?
小太监也觉得这样说不妥,于是他换了个说辞,小声道:“干爹傍晚时分去见了怀远将军,面色不虞,恐怕叫师兄您去是有事要说。”
这句话里信息含量巨大,首先曹醇认识怀远将军并且两人关系非同一般,否则怎么会选择傍晚这个尴尬的时间。
其次曹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