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处震惊中的大皇子被曹丙烨的人从后扭住,他放弃抵抗,因为他知道自己死定了。
“臣救驾来迟!”曹丙烨再次拱手示意。
这一跪让他从协助叛变的乱臣贼子变成忠心耿耿的纯臣。
但是对于尚且年幼的太子来说,这一切变的太快,他的皇兄要杀他,他的臣子转头又要忠诚与他,小太子眼中罕见的出现了迷茫的神色。
他下意识的看向曹醇,像他父皇一样,意图从旁人眼中看出想要的答案,可惜曹醇不为所动,低垂着眸子视线隐约落向殿外。
殿外还有什么吗?小太子歪着脑袋往外探,浓重的夜色是大片大片的黑。
突然一只羽箭破空而来,擦破空气的响哨声尽数没入黑暗,瞬息间万箭齐射,曹家军一时不防,大部分被当场射杀,侥幸不死的人抽出佩刀死命抵抗。
“停!”江半夏挥手示意,立马就有传令兵吹响指哨。
箭雨停息,四周一片寂静,只余雪花落地的簌簌声。
哒哒,哒哒哒。
黑暗中走出一道人影,那人步履轻巧,皮靴落地时尽挑着干净的地儿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待到亮处,她骤然抬头,露出抹明艳的笑容。
“乱党尽已伏诛,殿下可以安心了。”
江半夏不着痕迹的环顾四周,随撩衣下拜,她跪的很慢,膝盖刚打了个弯就被小太子呵住。
“江指挥使,快快请起!”
先后两队救驾人马,这一出荒诞剧目应接不暇,小太子本能的做出反应,那就是相信江半夏,这是一个孩子应激时做出的选择。
因为她看上去更要温柔些。
“怀远将军伙同大皇子意图谋反,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江半夏身后涌出的锦衣卫团团将曹丙烨围住。
“意图谋反?”曹丙烨放声大笑:“黄口小儿,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锦衣卫办案向来讲求证据,没有证据在下怎敢抓人?”
江半夏没有一丝恼火,转身面向小太子拱手道:“此案关系重大,还请殿下移步。”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响起,细碎的交谈传入内殿,朝中说的上话的大臣冒着夜雪纷纷入宫,从大皇子逼宫再到两次反转时间卡的刚刚好,这就是一场盛大的阴谋。
小太子无助的立在原地,眼中的迷茫几乎快要将他吞噬。
“还不伺候殿下更衣。”曹醇骤然发话,一群早已准备好的小太监如同鬼魅般从角落里走出,他们捧着衣冠鞋袜,动作迅速的服侍小太子。
这里哪里是一座空殿?明明到处都是人,小太子出神地想。
外殿之上满是朝臣,雪花淤积在眉眼发梢之上,大殿内外的角角落落里站满了锦衣卫,他们在隐蔽处举着十字弩,齐齐对向在场众人。
“殷阁老,这这是怎么一回事?”与殷知曾相熟的大臣战战兢兢的凑上前问:“阁老,您知道吗?”
殷知曾捏了捏眉头,摆手示意那人不要再问了。
如今彻底乱了,阉党得势,他们就是砧板上的鱼肉,除了他内阁众人几乎都被‘请’进了宫。
“长公主到!”
满殿文武大臣哗然,长公主?早已寡居的长公主这个时候进宫干什么?
不等他们细想,就见殿门从内推开,一股夹着雪花的寒风吹拂进殿,再然后是一抹雪白的裙角。
长公主施施然的移步进殿,她身后跟着八名宫女,各个紫袍金冠,身罩白纱,披麻戴孝。
尊卑有序,朝臣们再不待见长公主见了面还是要行礼问安。
“来,到姑姑这里。”长公主瞥见从内殿转出的小太子,招手示意。
满殿文武大臣默声去看,小太子是长公主一手带大的事实不容置疑,如今太子年幼,又有一个这么强势的长公主,他们忐忑不安。
气氛正尴尬时,殿外突然传来少年嬉笑的声音:“哟,看来是在下来迟了。”
冬醪一身青绿色圆领袍,高掖起的衣角下露出皮质长靴,长刀自他身侧拖地,血迹蜿蜒而下,少年露出森白牙齿撩衣下拜,高声道:“冬家军前来护驾!”
“好!”长公主率先出声,掷出一个好字,惹得满朝文武面面相觑,心里纷纷纳闷,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她攥着小太子的手,环顾四周朗声道:“大皇子伙同叛党谋逆,逼宫残害忠良!所犯之罪人神共愤!”
满殿哗然,这种罪名按在一个皇子头上可不是开玩笑的。
随长公主话落,大皇子并曹丙烨押入殿下,两人皆是捆着手,唯一不同的是,曹丙烨脊背挺直,面色镇静。
“不可能!怀远将军绝不是如此不忠不义之人。”朝中与曹丙烨交好的大臣纷纷出声。
皇帝谁当都无所谓,但曹丙烨不一样,北蛮之地还需他来镇守,更何况曹家满门忠烈,当年曹家军几乎殆尽的情况下,曹丙烨都能力挽狂澜。
他怎么可能是逼宫的逆党之一!
“诸位,人心是会变的?”江半夏从旁缓步踱出,视线环扫众人,她成功的从这群朝臣眼中看到了震惊的表情。
“到底是谁残害忠良!”给事中的老臣拼了命冲出来:“阉党竟猖狂至此!”
江半夏眼皮都不带抬的,她一挥手立马就有锦衣卫上前将那人拖走。
“高大人老糊涂了,当众失仪,殿下念其劳苦功高,特许其告老回乡。”
她笑问道:“还有谁要说?”
说什么?谁还敢说?
“都是当官的人,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