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珍娘看着渐行渐远的车马,想着方才小梅上车之前,对自己的一番承诺,“小姐,您放心吧。您交代给奴婢的事儿,奴婢一定会办妥了的。”
却还是有些心绪不宁的,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不对。
这一回战势的紧急,已经不仅是事关边关军队的将士们了,恐怕就连整个大李朝上下的子民们,都要跟着遭殃了。
听她三哥信里所言,省城那边已经开始张贴征兵的布告了,想来他们这一带也等不了多久了。
珍娘不得不担忧起身在省城的那主仆母子三个,他们原就是那样隐姓埋名的身份,又如何在这样动荡的局势下,保全自身安稳的生存呢?
所以,珍娘思来想去的,还是决定叫小梅帮她去那边打探打探情况,
也是直到此时,珍娘才发现自己先前所想的,只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的想法,原就是一场空话罢了。
真有这血缘干系的连着,她又如何真的能够说放就放下呢,尤其是自己那屋子里面的大红的衣箱里面,还有沈氏给她亲手裁剪的那一套衣裳在呢。
珍娘原就是不愿多想这件事的,因而才故意把那套衣裳压在了箱子底下,却不想小梅那丫头时不时的就要把那套衣裳翻出来欣赏一下,如此,时不时的瞅着那套衣裳,想着沈氏那份柔弱又可怜的样子,珍娘就算是再坚硬的心,也没得坚持下去了。
不过,她倒也真的没什么别的念想,只是,在这乱世之中,想要知道他们三人一切安好就行了。
“闺女,时辰尚早,你也赶紧回去屋里补个觉吧。”蒲氏站在珍娘的边上的,跟着她一同送走了马忠他们之后,转过脸看着自己闺女那一脸的憔悴模样,也是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珍娘这会子倒是不怎么愿意对上蒲氏的眼神,只垂着眼眸,轻声的说道,“算了,现在也不困了。要不今儿个我去作坊那边盯着,娘就在家里歇着吧,我看您那眼窝子下面乌青的两片,一看就知道昨儿个夜里肯定是没怎么睡。”
“听娘的话,赶紧回屋里躺着睡会。作坊那边没你的事儿,娘身强力壮的,就算是熬上个把两个的晚上,也没啥关系,倒是你打小就身子弱,再要是缺了觉,回头生个病,有的叫人心疼的嘞。”蒲氏却摇了摇头,拉着她的手,一边往院子里面走着一边说道。
珍娘见她娘这么坚持,也就没再说什么,就跟着蒲氏的身后走着。
“好好的睡一觉啊,中午饭我就不叫喊你起来吃了。你啥时候醒了,啥时候再吃也不是来不及。”
蒲氏一把将自己的闺女推进了房里,有些命令似的说道。
珍娘看着她娘一脸的关心,心里自是一阵暖暖的,便乖乖的听了蒲氏的话,跑去炕上躺了。
蒲氏弯着腰给她盖上了被子,想了想,还是开口说了句,“娘知道你年纪小,心里尽装着那些儿女情长的小心思了。不过,也别把自己整的忧思过重了,就凭咱这长相和品貌,就算是错失了那一个,难不成就找不着别的好的了?
这老话说的好啊,三只腿的蛤蟆难找,这两条腿的男人不是遍地都是,你还愁你嫁不出去了咋的?”
珍娘一听这番话,再看着她娘这语重心长的劝导的架势,也是不由得囧了。
她承认自己的失眠里头,有那么一丢丢的原因,是因为夏霆毅的,毕竟如今他俩正是恋爱中期的时候,珍娘也不可能真对他不存一点关心的。
可是,天地良心啊,她昨儿个夜里睡不着觉,真的是绝大多数是在为蒲老爷子和蒋大壮他们担心的。
“娘,我不是——”珍娘赶忙给自己申辩了一下。
不过,话音未完,就被蒲氏一下截住了,说道,“你且放心吧,那姓夏的小子长的就是一副长命的相,他不会那么轻容易就死掉的。”
珍娘听得出来,她娘这是在拿话安慰她呢,其实,珍娘自己个也还好,对于夏霆毅虽然是心里有些没底的时候,但是,她也知道,他是一军的主将,自然是生命安危比旁人慎重一些的。
不过,对上蒲氏的安慰,珍娘的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不由得说笑着回了她娘道,“娘,你又如何知道他是副命长的?难不成您何时还学会看相了不成?”
“这有何难的,就他那眉眼鼻子的,长得跟刚刻的似的,一看就是命硬的样子。”蒲氏扬着一双浓黑的眉毛,撇了撇嘴说道。
珍娘顿时一头的黑线垂下,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娘,明明人家那长相就叫棱角分明,英挺峻拔,怎么到你的嘴里就成了这样了?”
蒲氏斜了个眼神,却是一脸无所谓的说道,“成,闺女你说啥就是啥。好了,赶紧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吧。也别管那姓夏的小子是不是长得那命硬的模样了,反正,有一点娘是可以肯定的。
就冲着他那固执又自傲的死性子,他还没把你骗到家门里头呢,估摸着也不会轻易舍得去送死的。”
珍娘听着她娘这样另类的安慰人的方式,想想也不打算开口解释什么了,只是笑着附和着点了点头。
蒲氏见她神色间总算是松快了的样子,这才从她的屋里出去了。
两天之后,果然官府就下了征兵的告示。
里正也开始挨家挨户的拿着布告去通知,珍娘他们家这一回花了二十两银子,才免去了蒋二壮和蒋老二的名额。
“唉,这世道啊,真的是不叫人活了啊。”里正走到他们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