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氏回来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人去喊了珍娘她二哥和三哥回来。
钱氏真正的咽气的时候,算是正午时分吧。
珍娘跟着蒲氏一起去了老院子那边,他们都是直系的亲属,尤其是珍娘兄妹几个,那是晚辈,这情形下,都要给钱氏戴孝的。
钱氏的死算不得是寿终正寝,但是也得要装棺下殓这些,一切丧事从简,但是也得有人来主持理事。
赵氏是个拿不起主意的,蒋老头只撂下一句,“该咋办就咋办。”,便躲到屋里去躺着了。
蒋老大从孩子生下来起,就整个人跟死了过去似的,叫一下动一下,不叫他,就坐在凳子上两只眼睛发直的样子。
剩下一屋子的丫头片子,最大的三妞,也才十四不到,能主个什么事?
珍娘到了那边的时候,就听到一屋子的哭声,有赵氏的,有三妞姐妹几个的,还有个小猫崽似的弱弱的婴儿的啼哭声,从那破襁褓里头传出来的。
蒋家族里的亲人,都在这村子里面,已经有不少族里的老人听到信,过来这边,大家一块商议了丧事的操办章程。
庄户人家的办事规矩,逝者为大,既然人已经去了,怎么着也得好好的发送了才是。
首先,必要的丧事操办的白布,还有钱氏装裹的衣裳什么的,那些是肯定需要的,可是家里什么都没有准备。
钱氏的死算是比较突然的,但是起码也是有征兆的,从她生下孩子起到闭眼断气,中间也有两天多的时间,可是,蒋老头他们也没一个人想起来这茬。
或者说,他们是故意没想起这一茬的。
其实,白布那些都好办,赶个车去城里布庄铺子里面现买,也不是来不及,来回也不过一两个时辰的工夫。
何况,碰上这种事,大家都愿意来帮忙张罗,跑个腿什么的不在话下。
可是,这院里也没一个出来张嘴说话的。
七叔爷跟四叔公只能跑去找蒋老头拿主意。
问了半天,老爷子也没说出个什么章程来,还撂下一句,“她是个晚辈,哪有我这个做长辈的,来发送的理儿?”
大伙听他这么说道,也是无语,谁都知道,老爷子这是在耍无赖了,不想往外拿钱呢。
一院子的人,他又没跟大房那一屋子的人分家,还是你一人当家做主的把着家当,偏偏这种时候又想推托责任了。
哪有这样的理来说的?
族里的老人也有几个心里明白的,自是逮着他骂了一顿。
可是,这老爷子就是属铁公鸡的,一毛不拔。
“我一个穷老头子,你们也看见了,家里就这么些家当,穷得叮当作响,要我拿什么出来操持这事?”
大家伙都看见了,蒋老头说这话的时候,两只眼睛就看了他二儿子身上。
蒲氏也看见了,当时就气得转身走了出去。
“娘,你咋了?”
珍娘本来在院子里面照顾大房的小六丫,看到她娘一脸难看的脸色,便走过去问了一声。
六丫这名字,是珍娘临时给取的,她排行小六,所以,珍娘就比着三妞四妞五妞的名儿,给她随便瞎取了个名字喊着。
这孩子一生下来就不招所有人的待见,还是早产生下来的,在娘胎里就受了老大一通罪了。
听说落地的时候,一张小脸憋的通红发紫的,也没声气,还是驼二奶奶提着她的一双脚使劲的拍了几下,才哭了声音出来的。
钱氏那会又是那样的情况,所以她打落生起,她也没喝过一口奶。
哭得特别厉害的时候,赵氏才肯熬一点米汤,让三妞几个去喂了。
其余时候,就是扔在炕上,没人管她。
珍娘过来的时候,这丫头就被裹了个破烂的小襁褓,不知道被谁扔在了那炕梢边沿上,中间躺的就是她亲娘钱氏。
那屋子里面憋闷的不行,来来出出的人也不少,空气也不好,珍娘听到她的哭声,就把她抱了出来。
刚才屋里老爷子他们的说话声,她也听见了。
所以,大概也能猜到她娘这会儿在气什么。
珍娘知道,蒲氏不是那种,在这种时候还计较钱财的人,她受不了的,就是蒋老头的那股子理所当然的耍无赖的态度。
而且,就目前这摆在面跟前的现实的情况来看,钱氏的这档子丧事,除了他们二房挑起来,还能找谁呢。
虽然,按照常理来讲,他们是已经分了家的两房兄弟,这事情不应该找到他们头上来,可是,蒋老头跟蒋老大两个都不管事,最后,只能由他们把事儿揽过来了。
刚刚珍娘坐在院子里,就听到七叔奶跟她儿媳妇议论了这事,好像已经有那打算,要过来说和蒋老二夫妻两个,让他们把事先操办起来再说。
估计,蒲氏也是心知这么个情形,才脸色难看了一阵之后,忽又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珍娘心里面暗自思量了一阵,就跟她娘商议了道,“娘,这回的事,十有**只能摊到咱们家头上了。”
“我大伯就那副木头人似的模样,肯定是指望不上的。那你干脆待会儿就进去,当着大伙的面,把这事情主动顶下来算了。”
主动揽事,总比到时候万般无奈之下,被人硬塞了事到头上,名声上来的好听许多。
“不过,咱出力可以,出钱的事情,还是得有个说道的”
娘两都知道,这回的事情推也推不掉,毕竟他们没有蒋老头那样的不要脸面。
不过,他们也得让大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