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延宁伯府。
徐林氏将徐雴落雪的大氅脱下,抖落雪花,挂在一边,“爷,今天世子爷怎么说?”
背着徐林氏的徐雴脸色变了变,“后宅不得干政。”超品公,一等侯。延宁伯不过二等伯,自己又是不能承爵的庶子,政事上能力不显,今晚那种场面,能进去就算好的。这个妻子,当年看着温柔可人,如今确实老了。
“柳娘的婚事你上心些。她下面的几个妹妹年龄也要到了。我看世子就不错。”徐雴和了口热茶,一股暖意驱散了在屋外沾惹的寒气。
徐林氏手上动作顿了顿,“世子?世子正妻侧妃的位置都满了啊?柳娘进府就只能当个普通的妾室,连上玉蝶都不行。大哥怕是不愿的。”
不耐地放下茶盏,“我还活着呢!柳娘的婚事自然是我们说了算。靠着世子,有王府撑腰,今年留京把握至少涨五成。”看徐林氏还不为所动,徐雴加了筹码,“留在京里,哥儿也能上个好点的学院。再者,今上无子,以后王爷登基,世子就是太子,等太子再登基,咱们也算国舅了。”
“可是……”自己虽然更疼儿子一些,女儿也是自己的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还什么可是可是的?一个小娘子而已,嫁出去就是外人了。依着柳娘那容貌,还不把世子爷迷得团团转?到时候你好好教教她你在娘家学的那些手段,得宠了也好多帮扶父兄。”此时屋里屋外都没什么人,徐雴提高嗓音吼道。
成亲十来年,经历许多风风雨雨,徐林氏打心眼里觉得还是儿子更可靠些,犹豫着着道,“那我改日去探探陈尚书夫人的口风?”世子妃姓陈,工部陈尚书的嫡yòu_nǚ。
徐柳将身上的大氅裹了裹,眼里说不出的狠意,亏我躲着满府下人,就为了来给你们一个惊喜。结果你们却在那儿商量着卖女儿!小心地绕过仆人,徐柳回到自己院子,将黑灰的大氅往地上使劲一扔。
在梳妆台边上抄抄写写的如意连忙停笔,“哎哟我的小娘子,这要是被人看到,又得说您了。”
徐柳几步走到妆镜前,打磨得光滑的铜镜映出一张秀丽精致的小脸,“后院的那些妖精如今再豫州呢,谁能说到我头上!”
如意将大氅拾起,抖下落雪挂起来,“是是是,府里如今就您一个小娘子呢。见到老爷了?老爷又给您带了什么新奇玩意?”徐雴为官不怎么样,对几个子女尚可,办个差都能给儿女带回几个泥人。对儿女也是不偏不倚的。
以前如意这么说,徐柳铁定得意洋洋地展示自己新得的小玩意。这回如意却捅到马蜂窝了。
“哼!再稀罕的玩意儿我也不稀罕了!你以前说的那些故事果然没错,这世上的爹娘,心都是偏的。”徐柳脑海中不断闪现那几句话。外人外人,难怪说得那么好听,想叫我去做妾给你儿子铺路?没门儿!
如意低着头,“二娘子别气啦,老爷夫人之前让你选个王府做侧妃,实在是二爷的身份不够,做不得正妻,又怕您在寒门小户吃苦受罪。”
徐柳咬牙,什么不得已?如今都要把我送出去当妾了!“话那么多,还不出去打水!我要歇下了!还有,那二十遍的女戒女则,明天拿给我。”
“是是是,奴婢这就去给娘子打热水来!”如意快步退出,长吁一口气。作为徐柳的贴身丫鬟四年,她可不希望徐柳随随便便地给人当了妾室。妾室的丫鬟?如意摇摇头,快步向大厨房走去。
舒舒服服地烫了脚,徐柳躺在床上,睡意一点都没有,脑海中浮现的都是那些正妻各种折腾小妾的画面。
夜里,如意将几本还带着墨香的话本放在枕头下,想着明日里又能给二娘子讲新故事了。
用凉水浸透的帕子往脸上一抹,徐楹顿时神清气爽,提了鞭子就往后面的小院去。不想此时小院子已经有了人。
即便只看哥哥耍了几遍长枪,徐楹仍能看出此人枪法不错。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偏偏还能杀气腾腾。徐楹站在百米之外的地方,都还能感觉到阴寒的凉意和冷冽的气息。也许是今天太冷了。徐楹默默安慰自己。
一个收势完美落下,仲君禹对徐楹微微颔首,拿着长枪便离开院子。徐楹拍拍心口,长长吐出一口气。仲君禹用纯白的棉布细细将长枪擦拭了一遍,无意间瞥了一眼窗外。院子里舞鞭的少女招招到位,姿势优美。
辰正,徐楹几人坐在小客栈的大厅用餐。徐楹左右看了看。惹来华玄旻的嗤笑,“小徒弟,人家将军早走了!看不到咯。”
“谁是你徒弟了!小女子不过是个打杂的。华佗传人,我可高攀不起。”徐楹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这人就想一鞭子过去。
仿佛知道自己惹人嫌,华玄旻只又提醒了一句多穿点衣服,就没再多说话。
天气太冷,小镇上的人大多不愿意出门,一上午就接到几个急诊,还是朱老先生看的。华玄旻依旧是无所谓的样子,徐楹虽然多少有些失落,经年的修养,也不会让她把情绪摆在脸上。只是中午回客栈的时候步子迈的缓了。
客栈里,意外地在客栈门口碰到早上就离开的仲君禹一行人,这些人手里个个都还提着不小的猎物。
“哟,将军这是带着人打猎去了?”永远不要期待非工作状态的华大夫说出好听的话。
“不是。”仲君禹领着拧了猎物的护卫进了店,徒留华大夫在门口吹着西北风。徐楹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