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
汇龙镇出镇向西,是一大片水田,勤劳的汇龙镇人早就种上水稻,此时葱葱郁郁一大片深绿。另在临近河边挖了个大池塘,种上莲藕,此时只有浓密的荷叶。
两个月,消耗了成车成车的药材,华玄旻终于宣布,十七郎颅内淤血已经散尽,其他的就要听天由命。
十七郎的记忆并没有完全恢复,此时记起的,都是记忆非常深刻的。比如如烈火般的女子明珠,比如淹没在废墟之下时,已经完全没有气息的族人。
“恭喜!仲军师。”华玄旻不怎么有诚意地道了个喜,只因这人好得太快。这么快就记起自己的身份,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华玄旻看着眼前浑身上下都透着风轻云淡的气息的十七郎,仲铭,以前准备的给仲君禹的坑,一个都用不出去。
“多亏华大夫的妙手神技,致远才能好得这么快。”仲铭一身青衣,真诚地道谢,仲家人向来恩怨分明,有恩要报,有仇必还。
华玄旻把心里的算计放下,又成了喜怒不定的神医,“也要军师配合,才能有如此神效。不知军师下一步打算去哪儿?”
“在下身上身无分文,自然先回家了。”仲铭淡淡道。
“金城的仲府?”华玄旻嗤笑,“仲府如今还有几个老人,是够‘可靠’的。”
仲铭一噎,自己的记忆还没完全恢复,如今只依稀记得,九年前祭祖时,自己不知为什么错过。回到金城时只看见一片废墟,和在废墟中一动不动的仲家人。直觉告诉自己那种情况很不对劲,可是一个还有几分气息的仲家人竭尽全力告诉自己,禁闭,大郎君,仲铭想到那是自己嫡亲大哥的唯一后人,立马就赶了过去。
一到后山的祠堂,仲铭心都提到嗓子眼,因为祠堂里并没有侄儿君禹。仲铭绕着祠堂转了一大圈,才在悬崖边上看见挂在崖边的小侄儿。仲铭一把将侄儿拉上来,刚想说点什么,余震袭来,仲铭见侄儿有往后倒的趋势,立刻将侄儿往前推了一把,自己却因此掉下悬崖。不久后,汇龙镇就多了个叫十七郎的不知哪儿来的黑户。
“想必华大夫很愿意为我提供百八十两银子和一张舆图,致远这里感激不尽。”说要去金城,更多的还是对华玄旻的试探。
捏着折扇的手紧了紧,差点将手上的玉骨扇捏碎了,华玄旻忽然露出一抹灿烂至极的笑容,“这有何难?就是看在君禹送的这把折扇的份上,在下也要为军师大点好行李。军师放心,在下一定会给您备好银两,路引,马匹马车也都少不了。”
仲铭脸上的浅笑不变,“马车就不必了,前途险恶,我那义妹暂时还须留在镇上。”
华玄旻一声长叹,“可怜芳心一片啊。”
回到施府,徐楹已经开始打点行李。方怡亦步亦趋地绕在徐楹身边。徐楹头疼不已。
“方娘子,我真的不知师傅今日去了哪里!不如方娘子去外面问问?”徐楹转身,又被方怡挡住了视线。没好气地道。
仲铭来到施府治病的第八天,方怡就收拾了东西住了进来。见郝氏难为,华玄旻又没能在镇上另找到一处合适的地方,只能暂时就这么住下去。
方怡最近日日不落地熬补汤、做甜点,只是仲铭依然把他当一般人对待,心里不由焦急,“徐大夫,怡娘只要跟在十七郎身边就行了,哪怕做个扫院子的丫鬟也行,求求您,帮怡娘求求情!”
见徐楹不搭理自己,方怡神色愈加凄凉,“您师傅为十七郎治好了伤,您说句话,十七郎定然会考虑的……”
“以救命恩人为奴?我可不敢开这个口!”徐楹没好气地开口,“方娘子这几日休息得不好,都开始说胡话了。紫音,你送方娘子回房歇着。紫兰,你给方娘子熬碗安神茶。十七郎与我家有旧,怎么也不能薄待了他的救命恩人。”
方怡目瞪口呆地看着徐楹,一时不查被紫音点了穴。随后,紫音把方怡扛回了方怡的屋子。
从荷塘回来,一脸郁闷之色的华玄旻在大门口没看见方怡,郁卒之色更重。仲铭悄悄松了口气,只是自幼被要求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旁人没看出一点。
京城。
一道圣谕下来,惊起一场轩然大波。今年要选秀!七品以上官家之女,年过十五,皆可参选。
周家夫人,皇后的嫡亲嫂嫂这几日收到的拜帖不断,周夫人干脆办了一场赏荷艳,邀请家里还有十五岁以上没定亲的小娘的人家,不拘官品。
自家小娘子十五了都还没定亲的,大多打着送进宫的主意。如今宫里还没有一个小皇子,这些人家多多少少都打着小算盘。
这日,来周府的人络绎不绝,周夫人端着和善的笑容不着痕迹地大发那些探消息的人。顺便将自己府上的打算放出去。
很快,满京城都知道,周家此次并无送小娘子进宫的打算。今上的原配周皇后对于进宫的小娘子们表示很欢迎。
林国公府,林蕊琴看着铜镜中清丽娇美的自己,发出刺耳的笑。早知如此,还不如不要这张脸。想到那人身边容色普通的丫鬟,林蕊琴心如针扎。出身高贵如何?没个得力的兄弟,一样是棋子的命,谁也没比谁高贵多少。
香雪袅娜地站在门外,俏脸上掩不住地担忧。如今林家十五岁上的小娘子就两个,自家主子,林蕊琴就是其中的一个。刚刚,家主就派了小厮来说,今年进宫的小娘子,林家必定得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