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所以呢?”
“所以我想向你讨个说法。”
这股子耍赖皮的劲儿是跟玉狐学来的吗?这样子的事也可以来找她要说法?那她找谁要说法去?
让人将菘蓝带回去歇息,崖香终于转身带着伊桑入了殿门:“你想要什么说法。”
“我想你给我一个公平。”
藏在袖子的手紧了紧,要不是看在曾经的师徒情分上,以崖香的脾气,他现在应该已经被丢到阳光下暴晒了。
“所有的公平都是用牺牲换来的,没有谁的公平是可以平白得来的。”
“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很残忍吗?”
伊桑的眼眶突然红了起来,那种被强烈带入故事中的剧痛感一直萦绕在他心间,他不过是看了一段记忆,竟然就已经入了肺腑。
他以为这是一种共鸣,殊不知这其实只是伏羲之力给他造成的影响。
所以他想求一个说法。
“残忍?你什么都不知道,过得顺遂且自由,你觉得这是一种残忍?”
“因为我就是那个人,但是我没有那段记忆,也不知道曾经和你相处过的点滴,只有无尽的猜测和怀疑驱使我不断想要靠近你……这样还不残忍吗?”
崖香这会儿才真正地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真的不一样了。
他虽然依旧会有偏执,但是却没了极端,他甚至还有些积极阳光,知道何为公平,何为理性。
甚至他的言辞,都是带着对等的条件,而不是曾经那些无情的霸占和控制。
没了长言缔造的身世,他果然能活得很自在。
她不禁开始怀疑,如果当初在神魔边境她遇上的是这个伊桑,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见她不说话,伊桑眨了眨眼睛憋回了那些酸楚:“我知道这段记忆对你来说并不是一段好的过去,甚至还带着莫大的痛苦,我不该强求你什么……只是我真的没办法丢弃这些记忆对我的影响。”
她看着他,一如曾经在鬼君殿时看着他一样,充满着怜悯和慈悲:“既然已是过去,你本就不知道,那又何必再提起呢?”
“可是我的心在告诉我,欠下的孽债必须得偿还,辜负的恩情也必须得补上,我不能做一个因为不知道就可以不负责的人。”
他现在的形象这么正面了吗?观念也这么积极了吗?
崖香觉得自己有些错乱,这还是那个面对自己走路会喘,背对自己杀人如麻的小病娇徒弟吗?
他现在居然可以说出如此正派的话,还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着实有些可怕。
“没人要你还债,你自行回去过你的生活就是。”
“可是我已经知道了,也已经认识你了,如何还能回得去?”
“那就忘了。”
伊桑看着她一步一步地走上正殿的台阶,鲜红的衣角一直惹着他的眼眶,让那些心中憋闷的酸楚再次浮了上来。
不知为何,只要见到她这样萧索的背影,他就忍不住心痛。
他不知为何作为落羽时,会做出这样的事,更不知现在的自己为何一点记忆也没有。
那些似水般的流年只在她的生命中留下痕迹,而给予自己的,只不过是一时知晓后的震惊和迷惑。
他是落羽,也是她的徒弟,更是伤害过她的人,可为何他不记得了,又为何她这般的不在意?
如果她出手杀了自己,或者想尽办法报复自己,他都能想得明白,可为何她什么也不做?甚至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
是真的不在意了,还是她其实根本就没有放下?
伊桑想试一试,试着去接受关于自己的那些故事,也试着去接受抚慰她的伤痛。
其实他本来的目的是想要完成当初高伯爵的目标,振兴血族,夺取神族高阶上神的魂魄来帮助血族修炼神族术法,重返天日得见阳光。
可是每当他想到那个落羽时,他就不想再这么做了,甚至在得知开启异世录后也没有去问那个法子,而是问了关于自己和落羽的联系。
在他看来,是崖香闯入了自己的生活。
殊不知这一切不过是命线的安排,上天馈赠给她的不仅仅是挚友们的回归,更是给她一个早就该有的安宁生活。
伊桑会因为她而放弃夺取神族魂魄的想法,是因为看到了她的伤痕,更是因为已经牺牲了自己和多件神器的崖香上神值得上苍庇佑,还她一个干净的世界。
伏羲琴不在了,可是伏羲之力依旧还在庇佑着她,甚至连电闪雷鸣都格外的疼惜她,割舍着雨水也不肯落在她的身上。
虽然这只像是神女的一场梦,但也是她耗尽所有换来的美梦。
*
伊桑知道她不愿意再见自己,但又始终迈不过心中的坎,所以在这次离开之后,总是找着各种借口再次登门拜访。
一来二去,倒是和这赤云殿的下人熟络了起来,而崖香也因此不得不经常见到他这张脸。
在无语了数十次之后,她终于忍不下去,将手中的茶杯砸出,碎片裂在了伊桑的脚下:“你给我滚出去,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打断你的腿!”
“打断了更好,这样我就只能待在这儿养伤了。”
“你给我滚出去!”
见她真的有些怒了,伊桑终于收敛了一些,正色了起来:“我只是想常常见到你,和你说说话罢了,我没有恶意的。”
“可是我不想见到你!”
“你是不想见到我,还是不敢见到我?”
面对他几十日如一日的厚脸皮,崖香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