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响声和闪光让白芸立即炸毛,瞬间转身,浑身戒备。
只是那阵闪光之后,再无其他。
轰隆隆的声音,也不再响起。
仿佛都是幻觉。
但白芸不敢松懈。危机似乎如影随形。
僵持了许久,发现再也毫无其他异动,她才微微放松。在黑暗中摸索着椅子的轮廓,颤巍巍地扶着桌子边缘坐下。
这才发现左腿似乎被摔折了,压根不能落地着力,只要一动就剧痛无比。
右肩头胳膊肘那里钻心地巨痛。
左手朝右肩头一摸,竟然不知什么时候被撕掉了一块肉,此时还在流血。
白芸在裙底内衬上,撕出一个长布条,用嘴咬住一端,艰难地将肩头的伤口包扎起来。
做完这一切,再次大汗淋漓,眼前发黑,几乎要直接晕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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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想起来三瓶丹药。里面有一瓶药上写着治伤。立即从乾坤袋里取一粒服下。
整个人如强弩之末,再也扛不住疲惫和困意,趴在桌子上陷入昏睡之中。
这位得道高僧的遗府,给了她久违的一些安全感。
之前不见的那缕光化成了一位高高瘦瘦的僧人影像。他慈祥地注视着白芸如婴儿般纯洁安详的安睡,白衣胜雪,黑发如瀑。
“孩子,你的苦亦是众生的苦。彼时,九尾狐惑乱苍生。此时,九尾狐拯救世人。何尝不是一种轮回?!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话音落下,微微叹息,转而一笑,经书禅唱响起。那影像破碎成圣洁的点点光辉飞舞,如九天月华洒落。
如果细看,可以看到那些光辉是一个个闪烁着的“佛”字。
这些皎洁的点点光辉包围着沉睡中的白芸。缓缓聚集起来,再次凝结成一个柔和的光点,从白芸的头顶钻入,消失不见。
之前在念诵被拓宽的经络也瞬时全部亮起,又瞬时熄灭。
肩头撕咬掉的破损处瞬间完好如初。小腿折断的关节处闪闪发光,却无法愈合。
若仔细看,会发现,此时她的骨头错位。就像插头,没有找准插孔那般。
肌体晶莹白皙,氤氲着一层若有若无的圣洁光辉,如一尊完美无瑕的女神降临凡世。
昏睡中的白芸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她跛着脚,站在一片青草地上,呆若木鸡。
一身穿褐色粗布的僧人,端坐在一棵茂盛葱翠的树下,眼眸低垂,面目慈悲。
既没有讲经说法,也没有布道开示。只是在那里自在地端坐。
白芸觉得那面容莫名地熟悉,似曾相识,却又无法忆起。
清风拂面,紫色的梵驼铃花纷纷扬扬地落下。刮起了一阵紫色的花瓣雨。
那位僧人的身姿变得模糊。
如梦如幻。
恍惚之间,一句梵音如洪钟大吕将白芸从呆滞状态中惊醒。
她以为自己在真实世界清醒了,周围的幻境却让她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一切有为法,有如梦幻泡影,如梦亦如幻,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
这声音仿佛回荡在苍穹之间,不断地重复着。
“如梦亦如幻,如露亦如电”。
“如梦亦如幻,如露亦如电”。
“如梦亦如幻,如露亦如电”。
......
缥缈的禅唱亦“如梦亦如幻”,若有若无,仿佛从天外传来,恍恍惚惚,祥和安宁,让思绪平静无波,让烦恼与恐惧无影无形,让身心无尘无垢,无忧无虑。
纷纷坠落的紫色梵驼铃花更让此情此景神圣而庄严。
白芸情不自禁地学那僧人一样盘坐下来,轻轻阖上眼眸,全身心地跟着吟诵这句经文。
全然没有感受到腿上骨折的疼痛。
而那衣装朴素,面容普通的僧人却整个人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像一轮炽热的太阳,明亮温暖。
这股智慧和正能量,源源不断,汹涌澎拜。
从纷纷坠落的梵驼铃花穿透过来,笼罩住白芸的全身,缓缓沁入。
她的心感到乐前所未有的宁静。梵音如渊似海。
她只是顺其自然地散盘坐在那里,却不知不觉地对准了骨折的地方,飞速愈合如初。浑身暖洋洋,感到不知来源不知所踪的汩汩灵力在徐徐涌动。
明明才两句大白话,却又似乎意犹未尽,丰富深刻,仿佛道尽了顿悟和涅槃的真谛。
大有繁华落尽,返璞归真意味。
白芸再次出现了之前掌心莲花出现时,那种似有所悟,却又看不透,摸不准的感觉。
随着一遍遍的念诵,这次,她的肌肉和内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丝丝一缕缕黑色、灰色掺杂着其他颜色从内脏、血肉的最深处缓缓沁出,达到体表排出。
她的身体不再仅仅局限于之前吟诵时发生变化的骨骼和经络,而是彻底的发生了变化。变得晶莹剔透,润泽丰盈。
她一动不动地坐在草地上,容颜未改,却自发地脱去了狐狸的那股子妖媚,在清纯明媚之外,多了一股超尘脱俗的气息。仿佛不食人间烟火,随时白日飞升,随时乘风而去。
眉心的那点朱红愈发的鲜艳圆润。“跟我来。”
听到这句话,白芸睁开眼。
见那褐衣僧人依然在那绿色的高树下,只是背对着他负手而立。
她突然知道,这位得道高僧是谁了,正是在山洞里坐化的那位。
此时这句话是对她说的。
那僧人甩动衣袖,信步向前走去。白芸也紧跟着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