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宇钲如临大敌的样子,直接感染了俏飞燕,让她也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摘下背枪,推弹上膛。
然而,这时庙门口的谢宇钲,却陡然放松,直起身来,缓缓地回头,说道:
“不,不可能……三哥不可能是内鬼!”
他回到庙里,自嘲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道理很简单,如果他是内鬼,我们早就死了!我们绝不可能活着回到山寨!”
停了停,他放缓语气,又道,“三哥用过这个暗号,别人也可能拿它做暗号……不管怎么说,三哥都不可能背叛山寨,去做这个内鬼!”
“我也觉得不可能!你非得逼我说!”俏飞燕嗔怪地白了他一眼,反手掸了掸肩背上的泥尘。
经过这一场虚惊,两人更觉得情势危急。谢宇钲看着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这内鬼一定还在山寨里。走,我们先回山寨!一个个排查,我还不信了,还找他不出来!”
俏飞燕点点头,表示赞同。
两人急冲冲地出了山神庙,上马回到寨子。
谢宇钲抽调了些信得过的人手,组成四个审查小组,对山寨上上下下,进行全面排查。
谢宇钲亲自带队,忙碌了一下午,但是毫无所获。
薄暮时分,他率队回威义堂,在村中的大路边上,一群玩耍的孩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帮熊孩子们,大大小小十来个,全都蹲在一起,轮流玩耍着一个会翻跟头的竹节儿小人。
青色的竹节制成了脑袋、手脚、躯干,脑袋上还用小刀刻出了笑脸和嘴巴。现在,这个青色小人儿,正一下一下地翻着杠子,似乎永远也不知疲倦。他曾在青螺村时,见过这种竹节小人儿。那是牛二这货买来送刘寡妇闺女的,那小姑娘特别喜欢。
眼前这帮顽童也一样,一个个只盼着能轮流玩一会儿。
“哎哟,这个小人好好玩,跟猴子似的……谁买的呀?”谢宇钲蹲下身,一帮顽童见来了一个大人,一个个生怕抢了他们的玩具,便都警惕地支起了耳朵,瞪直了眼睛。憨态可掬的虎子却扬起小脸,得意地道:“是我恩公叔叔送我的!”虎
“恩公叔叔?”见虎子保持着戒备,谢宇钲摊开两手,表明自己没有觊觎之意,“你为什么叫他恩公叔叔呀?”
“因为他救了我……”
“你碰到什么危险了?恩公叔叔又是在哪救了你呀?”
“在、在盆珠脑……”
虎子刚一开口,忙不迭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有些担心地看着周围。他一下子就醒悟过来:要是把卢婷‘打死’自己的事说出来,身边的这些小伙伴们,怕是能马上翻脸,从此就不跟自己玩了。他庆幸自己及时地住了嘴,但此刻面对谢宇钲询问,他觉得不回答也不好,嗫嚅半晌,他终于想了个两全其美的答案,只见他趾高气扬地哼了一声,
“在盆珠脑,我把婷丫头打死了,婷丫头特别害怕,我娘哭了,恩公叔叔刚好路过,出手救了我……恩公叔叔说,只要我多吃饭,迟早有一天比婷丫头长得高,到时候再教我功夫,再打回去!”
“恩公叔叔在哪呢?”
“在我家呀!”虎子的小脸都要扬到天上去了,但眼前倏地一空,几个大人已经起身离开。
直到掌灯时分,四个排查小组,终于回到威义堂碰面,都没在寨子里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谢宇钲向俏飞燕问起,癞痢虎那个排是否有新人加入?俏飞燕说确实有一个新人,是在盆珠脑时,虎子遇险被一个后生救了,虎嫂见那后生不错,又懂些医术,便想拉他入伙。但那后生似乎不大情愿。
谢宇钲却对这个后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让疤狸子带人去虎嫂那儿请那后生。但不久得到回报,虎嫂埋怨地说,那后生见山寨中多事,为示清白,已经下山离开了。
谢宇钲心头疑窦未消,但人既已离去,也只好亡羊补牢,思虑半晌,立下两条新规矩:
从今天起,任何人进入和离开山寨,都必须向纠云寨大总管俏飞燕报备。
从今天起,纠云寨中实行巡夜。
一连数日,山上山下都平安无事。谢宇钲也乐得和众人一道,专心致志地在后山草甸峡谷里,毕恭毕敬地向朱得水学习射击和格斗技。鸡窝的手上功夫,在山寨中能排得上头几名,但他仍对朱得水教授的拳脚功夫,十分推崇。至于枪法,连神枪手卢清,都还拜朱得水为师……
山寨中突然摊上了朱得水这么一位良师,大家自然不肯轻易错过……在朱得水的悉心指导下,鸡窝的枪法提高得很快,拳脚更上一层楼;卢清对射击的理解则更圆融了,他甚至好几次用水连珠打烂了六百多米的一个葫瓜;俏飞燕、牛二等人,也各有收获……
当然,提高的最快的,还是谢宇钲。因为他的底子最薄,所以进步空间特别大,在浪费了两三百发子弹后,他终于不再对两百多米外的目标发憷了;至于拳脚方面,当朱得水知道了谢宇钲膂力惊人和反应机敏后,便一心要收他徒弟儿。
恰好此时,谢宇钲对朱得水身手和为人愈发敬重,对他背后的那个神秘门派的感到十分好奇,但不晓得为什么,他心里却始终不大愿意拜朱得水为师,只说先看看情况再说。朱得水也不逼迫,置之一笑。
谁知这奇正门的东西,却是越学越想学,谁也不愿意轻易离开。谢宇钲也在这世外桃源般的所在,颇有些乐不思蜀了。
山中无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