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颜待在新房中,外面热闹喜庆被隔绝在门外。她就站在那对儿粉彩掸瓶前,直直地看着。
这对儿掸瓶,她为什么会记得这这么清楚呢?因为,这里是她受难的开始。
或许也不是……
齐颜的手指抚过这对粉彩掸瓶。
可能在五岁那年,她第一眼见到谢傅奕的时候,孽缘就开始了。
那么漫长的岁月,她明明有无数次机会扼杀那少女萌动的思春心思,偏偏懵懵懂懂,任由滋长,最后长成带毒的藤蔓,将自己勒颈窒息。
前世,嫁进谢府的第二天,她被齐姝推了一把,撞倒了其中一只掸瓶,掸瓶摔得粉碎。
然后,这件事传到谢夫人的耳朵里。
谢夫人气冲冲而来,大道理都懒得摆,直接罚她跪,就跪在这只粉彩掸瓶的脆片上,从早上跪到中午,又从中午跪到黄昏,饭没吃一口,水没喝一口,直到昏过去,谢夫人才罢休。
当时她最疼不是膝盖,而是火辣辣的脸。
府里的下人们将少夫人的狼狈尽收眼前,茶余饭后,逗乐取笑。
那时候,她没反抗。
齐颜在往后的岁月里不止一次地想过,要是自己当时没有逆来顺受,事情会怎么样呢?
前世是没有答案的,不过今生就难说了。
齐颜弹了一下那掸瓶,无声笑了。
…………
…………
“吱呀……”门被推开,谢傅奕的到来,打断了齐颜的回忆。
齐颜回头看他。
谢傅奕的眉目与记忆中毫无二致,大红张扬的喜服将他面容衬得更加蓬勃了而已。而齐颜这边已经脱掉了那碍眼的喜服,正穿着自己平时的丫鬟衣服。
一红衣一素白,格格不入。
“怎么这么打扮……”谢傅奕大约是喝多了酒,声音微哑。
“我之前跟你说了,我想跟齐姝换。”
“我也说了,我非你不娶。”谢傅奕揉着眉心,关上门坐下。
“二公子……”齐颜皱眉看他,“你喝多了吧?”
“还行,我有分寸。”谢傅奕说着,抬手倒了两杯酒,“过来坐。”
齐颜心里抵触,站着没动。
“我们该喝交杯酒了。”谢傅奕说着,端起两只酒杯,走到齐颜面前。
齐颜看看谢傅奕手里交杯酒,再看看谢傅奕。
“喏。”谢傅奕把交杯酒递给齐颜。
齐颜盯着眼前的交杯酒,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难看,她背着手往后退:“二公子,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谢傅奕点着头,手上紧追不舍,还往齐颜手边送交杯酒:“齐颜,我也说了,我只要你。”
齐颜退无可退,心里烦躁,一挥手直接拂开眼前的交杯酒!
“咣当!”一声,酒杯摔在地上,喜酒扫了一地。
谢傅奕僵在原地没动,打翻的喜酒溅湿了他喜服的袖口,印出殷红的斑点。
齐颜直视谢傅奕:“二公子,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是喝醉了?还是吃错药了?或者是……”
她一眨不眨地观察谢傅奕的反应,一字一顿,“你……也重生了?”
“重生?”谢傅奕回了神,“什么重生?”
齐颜皱着眉:“不然,你怎么会忽然性情大变?”
“我哪里性情大变了?”谢傅奕反问,“新婚夫妻喝交杯酒不是天经地义吗?”
“是!新婚夫妻喝交杯酒是天经地义,但是我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是代嫁!”齐颜直言,“我嫁来谢府,只是为了成全齐谢两家的颜面,都是做戏而已,二公子没必要这么认真!”
只可惜,自己前世的时候没想明白这一点!
…………
…………
前世自己披上连夜赶制嫁衣,满心期待地嫁进了谢府。
洞房花烛夜,谢傅奕没有跟她和交杯酒,他喝得烂醉如泥,瘫倒在床上,连端酒杯的力气都没有。
那时候,是她自己掀了自己红盖头,红着脸,蹑手蹑脚地倒了两杯酒。
她微微发着抖,怯生生握起谢傅奕的手指,笨拙地将酒杯交到谢傅奕手中。
谢傅奕握不住,她只能一手握着谢傅奕的手,另一只手握着交杯酒。姿势别扭极了,但是心里却悸动不已。
“交杯酒,到白头……”齐颜还记得自己前世喝完交杯酒之后,那些念念叨叨的话。
如今回忆起来,只剩丢脸跟无语。
齐颜按着鬓角:“二公子,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想做少夫人。”
谢傅奕顿了顿,说:“你想做谢府夫人?那要等我完全继承谢家。”
齐颜:“……”
“我说的是,我不想做你妻子。”
谢傅奕吃惊:“你竟然想做妾?”
“……”
齐颜觉得,自己跟谢二公子都没在一条线儿上。
“这么说吧,二公子,我不想做你的妻妾,我想离开谢府!”
谢傅奕正色道:“为什么?”
齐颜:“我身份低微,配不上你。”
“我不嫌弃。”
“我嫌弃,行了吧?”齐颜实在是不想跟谢傅奕多纠缠,“二公子,你就看在我们小姐的面子上,放了我吧,你们才是天生一对!她会回心转意,回到你身边的!”
谢傅奕没说话,久久才开口,声音嘶哑:“你去意已决?”
“对!”毫不犹豫。
“我不同意!”
轻飘飘的四个字,千金重锤似的砸在齐颜心口。
“为什么?”
“我们已经拜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