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梁不曾料到香云居然有所询问。几年来,但凡他进入此间,这女子虽然惊讶于他的古怪行径,却始终能够按捺心中好奇不作多问只是依言奏乐,怎的今日不似以往呢?
香云见箫梁默许,犹豫半晌,继而手指攥紧桌沿鼓起勇气道:“听说公子你三个月之前参加过洛阳的会武,还将冯府千金给拐……”似乎是觉得自己言辞唐突,她的脸色也微微泛红慌忙改口道:“把她带了出来?”箫梁笑道:“不错,没想到这消息竟闹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香云在他承认的瞬间即刻愣了一愣,随即微微咬住嘴角强装作欢喜神情:“那么箫公子能否告诉奴家,那个素有美人名号的冯家千金,究竟有多么让人魂牵梦萦?”她见箫梁良久都闭口不答,忽的咬紧嘴角,也不知哪里来的胆气绕过圆桌将他的衣袖攥紧道:“她是不是闭月羞花、仙子姿容,比我这被千人骑万人跨的风尘女子强了何止千倍万倍?”
在她接近自己的刹那,箫梁的脸色便彻底阴沉了下来。只见他冷冷注视着女子的面庞,简短有力地命令道:“放开。”香云惊觉松开手,尴尬地移步开来低声道:“奴家…奴家该死,奴家这就去取琵琶……”
玉指弹拨,琵音哀婉,曲至中段,直欲催人泪下。箫梁闭目聆听一会儿,忽的皱眉道:“香云,你技艺见长,只是这乐音未免太过哀伤,令人不悦。”然而奏乐之人似乎没有听进去他的言语,哀婉乐音依旧无二。箫梁心头微怒,目光转向那奏乐女子,却是瞧见她手持琵琶,一双眼眸中已然泪若断线之珠,显得楚楚可怜。
乐音顿止,她猛然抬头将泪珠抹去,直视箫梁的目光道:“公子,容奴家斗胆问一句,你能否为奴家赎身?”箫梁想也不想就要拒绝,却不料香云突然朝他跪下连连叩首:“公子,香云不想再待在这种鬼地方了。香云不想等到人老珠黄的时候再被妈妈赶出去,最终落个饿死街头的下场。求求您救奴家于水火之中!”箫梁闻言垂下眼睑,不为所动:“但凡风尘女子驹逃脱不了这般的命运,你又何必苦苦挣扎?人生苦短,不如与外面那些你的姐妹们一般及时行乐,总好过与我一道时刻有着性命之忧。”说完任凭她如何恳求转身就走:“箫某从此不会再来此地,你且珍重。”
厚重的阁门被他反手关上,随后阁中传来女子绝望的低泣声音,令箫梁心生内疚的同时又深感无奈。他也希望这世间女子都能够过上相夫教子的温馨平凡日子,只是世道如此,仅凭他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改变什么。他将心头情绪平复下来,正要走下二楼返回客栈,却不料一楼的某处人群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音。他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依稀瞧见原先那个弹奏古琴的蓝衣女子此刻正被一大汉搂在怀中撕扯着衣物。四周尽是看热闹的风尘男女,自然不会有人伸出援手。
箫梁见状暗叹一声,快步走下一楼就要离去这乌,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那蓝衣女子的脸庞。只是这短短的一瞥,他的神情便是彻底呆滞住了。脚步在短暂的停歇后,他蓦地朝着疾速场中迈去:“滚开!”
一声暴吼,响彻满堂。紧接着,箫梁双手发力,但凡拦在他身前的人不论男女皆为沛然大力拨至一旁。待他来到正中,对着还在撕扯蓝衣女子衣衫的大汉二话不说便是一个巴掌,直接将那大汉打得满嘴溢血昏死一旁。这一记耳光力道极大,场中众人驹震惊。众人目光之中,箫梁将那大汉一脚踹到旁边,即刻紧紧拥住蓝衣女子:“我终于找到你了……”
老鸨此刻才闻讯赶来,见场中一片狼藉模样忙上前道:“箫公子,你这是怎么了啊?若要打架也不要在我这儿打啊。”箫梁闻言松开蓝衣女子,忙对着老鸨道:“鸨妈,这女子……”
“我说箫公子怎么突然就对人大打出手了呢,原来是蓝蝶你这死丫头惹的好事?”老鸨不好得罪箫梁,当下便将怒气发泄到蓝衣女子的身上,伸手就要拿耳刮子抽她。箫梁见状慌忙拦住鸨妈,疑道:“你说这女子叫做蓝蝶?她的本名是什么?”
风尘女子因为各种原因进了青楼,均要被老鸨起个拉得住客人的动听称呼,于是乎每位姑娘无一例外都有个艳俗的名字,故而箫梁有此一问。老鸨答道:“这姑娘姓柳,本名就叫蓝蝶,是被她那个赌鬼哥哥给凑钱还债的。老身见她这名儿不错,也就懒得再给她起了。不知箫公子……”箫梁截道:“五千两,这女子箫某要了。”
一听箫梁居然打算给蓝蝶赎身,老鸨顿时起了贪念作出为难状:“公子你这是让老身不好办啊。蓝蝶这丫头虽然几天,可凭她这脸蛋身段将来一定能将香云都比下去……”箫梁见状不耐烦道:“七千两!”老鸨在心中乐开了花,脸上却依旧愁云不散,显然还想继续抬价。不料箫梁直接一把银票甩了过来,老鸨拿到现钱心头多少宽慰了些,而且她也不想把箫梁得罪得太过,当下便是笑着吩咐蓝蝶道:“丫头,那你从今以后就跟着箫公子吧。记得千万把他伺候得好好的。”
二人这般对蓝蝶的身价讨价还价,她本人却是神情漠然,好似讨论的事情与自己全然没有关系。箫梁看了她的眼神不禁心中疼惜,正要拉着她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心头却忽的闪过一个想法。
“鸨妈,箫某还有一事,”箫梁的脸色此刻好看许多,显然帮蓝蝶赎身让他心情也好转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