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休息了一会,又开始工作,苏铮照旧是挑选泥料,不知道是新开采出来的泥料,还是仓库里原本堆积的,选过一堆又有一堆,像是源源不尽,苏铮徒手抓过一块又一块石头,掌心皮肤变得干燥又粗糙,还有小小的磨损。
做了一会儿,她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忍了一会儿还是没好,便想到膳堂去倒点水喝,还没走到却远远听到膳堂那边发出轰的一声大响,好像数目众多的东西一口气摔翻了。
很多人都往那边瞧去,赶去,苏铮也走过去,没进膳堂门口就被人墙堵住,她听到里面传来姚全的大嗓门:“你怎么回事,什么事都做不好,走个路还能把碗给撞掉,你这样叫我怎么放心你继续做事?”
“不是我,不是我,我走得好好的,是她撞上来的。”
苏铮一愣,这个声音是孙航的。
只是相对早上的木楞,这会儿带上了浓浓的慌张之意。
她凑到里面去,只见地上打碎了一片站着米粒的碗筷,残留菜汁流了一地,一个明显是厨娘的胖妇人看似难过是为看好戏地站在一边,姚全正疾言厉色地呵斥着一个人,而那个被呵斥的人手足无措地干站着,正是早上见过的孙航。
苏铮一下子明白了。想必是孙航走路的时候,那厨娘抱着碗筐撞上来,碗全打了,姚全得讯赶来,职责孙航不对。
不要问她为什么立即判断孙航是无辜的,看看那厨娘幸灾乐祸的样子,还有,吃过饭这么久了,为什么现在才来收拾,出了事,姚掌柜又会什么会神速一般地赶到现场。
见识过这些人坑人把戏的苏铮完全可以肯定,这又是有针对性地在欺负人。
“发生什么事了?小孙是不是你惹祸了?”一个中年人从人群外挤进来,一看地上就说,“哎呀,小孙你太不小心了,只不过叫你倒杯水,你怎么……”抬手对姚全作了一揖,“姚掌柜,小孙年纪小,总是这样莽莽撞撞的,我平时没少说他,这次就看在我的面子上饶过他吧,这碗筷我来赔,回去后我一定好好念叨念叨他。”
姚全哼了一声:“都是泥场自己做的碗,能值几个钱,要是为了这点钱我有必要扯着他不放?这是态度的问题,态度,姜师傅,这样马虎大意的实在令人不放心啊。”
原来这位中年人就是姜师傅。
苏铮仔细地看了看他,见是一身有些发旧的粗布夹衫,中等偏矮的身高,略瘦,方形脸,晒得黑黄的皮肤,看上去很严厉的样子,但他的神态颇为平和,眼里也没有什么厉色,又让人觉得没那么怕人。
听到姚全这句话,姜师傅脸色微微有些难看:“那依姚掌柜的意思……”
“辞掉!我们泥场需要的是认真谨慎的人,有人看着的碗都能打碎,平日里没看到的时候,还不知道弄坏了多少器具,这样的人能留吗?”
姜师傅眉头紧皱,孙航则身体一震,原本就憔悴的脸变得煞白。
姜师傅走近一步低声道:“姚掌柜,小孙家里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前些天他父亲又去了,他要是丢了这份差事,一家老小可就……”
“那关我什么事?难不成我管天管地还要管他家里怎么生活?”姚全挥挥手,“什么都不用说了,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早点走还能多点时间去找别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