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铮微微感到震撼。
她练习了这么多天,也仅是做到熟练,能有模有样地打出一个身筒,形状上面绝对做不到这么精研。
对方真的是初学吗?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枉她觉得自己也不错了。
她这时完全忘记了,人家有一个行内排名前二十的老师指导。而自己是野路子,纯属乱摸索。
“诶?这不是做梅桩壶,也不像松段啊。”
“就是,如果是竹节壶也不会打成这样,文家的要做什么呀?”
和苏铮一样注视着文静少女的人们窃窃私语。
坐在大堂前的紫檀木雕花方椅中的沈时运勾唇一笑,微带嘲讽。
一旁天罡窑记的大掌柜赵思叹了口气,低声说:“沈大师一向是只做梅竹松三君子,气质高华清雅,与世无争淡泊出尘,赵某敬仰十分。怎么如今竟要改头换面了。”
遗憾似的语气,藏刀带刺意有所指,沈时运眉头一皱。长长浏海后面忧郁的眼神顿时黯淡了一下,捧起茶盏喝了一口,然后就望着文静少女手上初具形态的泥坯出神。
赵思也不咄咄逼人,他知道自己和天罡真正的敌人可不是这个被推出来的沈大师,而是文家。
他看着自己亲自选的、由他们供奉的雅流大师周稚柳精心栽培出来的刚朗青年。露出自信的笑容。
刚朗青年做的是一个方壶。
说到塑器,其实并非是花货才可以做的事,像光货也可以模仿某个自然物体,筋囊货就更是如此,若是取形自花瓣,那么做出来的筋囊货基本就是表现花朵的形态。如葵花壶、半菊壶等等。
而刚朗青年做的是一个四方壶。
他在拍打好的泥片上,徒手裁出四枚方方正正的泥片。
让苏铮惊讶的是,他没有使用任何划线工具。端正坐着,就单手握着铁质尖刀,手腕一颤不颤,就那么平稳地划出直挺挺的线来。但这一手,苏铮就可以断定此人手上功夫相当不错。不是常年干重活。臂力惊人,就是有一把功夫在。
裁下四枚泥片。他又在顶端两头裁掉两个三角形,然后用鰟鮍刀切出斜切口,沾上泥浆,将四枚泥片一一相互粘连起来,形成一个方形的身筒。
圆壶的制作方法叫打身筒,方壶的就叫做镶身筒,苏铮还没见过这种做法,只是从前听苏耀祖和姜师傅都介绍过,因此看得格外认真。
只见刚朗青年镶好身筒后在连接处反复的压实,修饰,刮去多余的泥浆,也将外面的线条修整齐,随后他慢慢压敛上口,那被裁掉三角形的部位,就彼此地联合起来,呈现一个非常漂亮的过渡收口。
做完这些他在身筒上稍微修饰一下,贴上满片和底片,便将身筒放置一旁,开始制作壶嘴和壶把,都是那种有楞有角和身筒一个风格的。
青年粗长的手指却灵活得不像话,很快就将这两样做完,接着马上制作壶盖。
直到此时,苏铮依旧看不出来他要做的是什么动植物,心想关键大概在那个盖子上。
果然,姜师傅缓慢地点头:“他是要在壶纽上下功夫了。”
壶纽,亦称壶摘手、的子,往往是艺人们修饰雕琢的着眼点。有人将其做成方的,有人做成圆的,有设计成桥的样子,也有设计成牛鼻形,上头让趴着一只狮子或者蟾蜍、龙头什么的,都是颇常见的造型。
有时候一柄壶的精气神,都在这壶纽上面得到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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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较多的紫砂知识,查过来的资料,加上自己整合理解,如果有弄偏差了,还请指正啊o(n_n)o~ ﹡﹡﹡﹡ 这章终于有点回归正轨的感觉了,之前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罪过啊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