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孙落一步踏入帐幕,看着头曼,心头没来由的一疼。
此时的头曼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身材健壮的头曼,整个人很是消瘦,跟根柴禾似的。唯一值得人注意的是,他的精神很不错,整个人凛然生威,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闪发着慑人的威严。
只有乌孙落这个和头曼一起逃回来的人才知道头曼承受的压力有多大,他为了匈奴的生存而费尽了心血,耗尽了精力,做了很多事。要不然的话,从漠南回到漠北的匈奴没有帐幕,没有牧草,没有食物,在这冰天雪地的漠北,那将会发生一场灾难。
正是因为头曼把全副身心投入到这事中,他累得瘦了一大圈,与往昔那个容光焕发的太子截然不同了。
“又有几多人赶到?”头曼冲乌孙落问道。
头曼的声音沙哑,如同破锣似的,很是刺耳。这都是因为他太过操劳,疲累所致。
“这……”乌孙落略一犹豫,心想要不要实话告诉头曼。
“人不多,是吧?”头曼点点头,道:“这在我的意料之中。大匈奴本就地广人稀,口众不多,这次南下折损百万之众,损失惨重,能赶到这里的人不会太多。”
这是大实话,以匈奴那点可怜的人口,损失百万之后,还能剩下几多?赶到这里的牧民能有眼下这么多,已经是个奇迹了。
当然,这还得力于头曼的措置得当,为他们准备好了生活必须品,要不然的话,赶来的匈奴不会太多。即使赶到这里,也会被活活饿死。
“我痛定思痛。决心已定,大匈奴必须要改变,不能再象以前那样,一团散沙,没有凝聚力,没有统一的号令,各自为战。”头曼昂起头来,眼中精光暴射,他的眼睛如同一枝燃烧得极旺的火矩。
匈奴这次南下失败的原因很多。其中有一点是明白无误的,那就是匈奴没有统一的号令,没有阵势之可言,打起仗来是一窝蜂的冲上去,打败了作鸟兽散。这样的匈奴。遇到强悍的秦军,要不吃大败仗都不成。
“大匈要想恢复雄风,要想复仇,必须要向中原人学!尤其要向秦军学!”头曼眼中的光芒更盛数分,右手紧握成拳,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道:“我恨秦人。恨秦军,更恨秦异人!可是,我得承认,秦军了得。非常了得!他们不仅有精良的装备、严格的训练、先进的战法,他们还有严明的号令,严谨厚重的阵势!这些,都是大匈奴所缺少的。大匈奴要想复仇,就必须得向秦军学。”
战国时代。七大战国争霸,说到最为了得的当然是秦国,秦军的阵势号令训练装备,远非另外六大战国所能比的,这是秦国能够扫灭六国的重要原因。
匈奴想复仇,唯有改变一途,不然的话,那只是一个笑话。
头曼不愧是匈奴的奠基者,他的眼光独到,看到匈奴的根本缺陷。一支没有严明号令的军队,遇到拥有严明号令的军队,其后果不需要想的,堂堂之阵,正正之旗的可怕,谁都不能否认。
“太子,你要改变大匈奴,恢复大匈奴的雄风,就先得即位。”乌孙落对中原文明也不缺乏了解,深知头曼所言很有道理,在心里大为赞成。不过,这并非头曼眼下要做的最为紧要之事,他眼下要做的最为紧要之事就是即位当单于。
只要头曼成了单于,他要改变匈奴,就是名正言顺了,想怎么改变就怎么改变。
“嗯!”头曼点点头,道:“大单于被俘,龙城祖坟被挖,这是大匈奴的奇耻大辱,头曼誓要报此仇!就三日后即位吧!”
消息一传出,整个营地沸腾了,匈奴个个大喜过望,奔走相告,为头曼即位做着准备。原本死气沉沉的营地,终于恢复了一些生机。
头曼精明过人,在匈奴中很有威望。再者,他逃回漠北后,采取的措置很得匈奴的爱戴,听闻他要即位,匈奴能不欢喜吗?
三日后,大雪纷纷扬扬的下,天空一片阴霾,给人一种压抑之感,却是压不住匈奴的喜悦之情,早早就结束停当,来到头曼的帐幕前,准备目睹头曼即位。
头曼身着狐裘,头戴皮帽,精神抖擞,大步从帐幕里出来。
睁大眼睛,缓缓扫视匈奴,把匈奴那副欢喜而热切的样儿看在眼里,心里一阵感动,大声道:“今日,是我,头曼,即位的大日子!按照大匈奴的礼节,我要即位,应当赶到狼居胥山祭告祖辈,只是大匈奴遭到前所未有的惨败,损失惨重,事急从权,先即位,再寻吉日前去祭祖。”
狼居胥山是匈奴祭祖的圣地,是匈奴历代单于的灵位所在地。是以,霍去病“封狼居胥”成为传奇。可以想象一下,霍去病在匈奴的祭祖圣地里立下一块纪功的石碑,那是何等的振奋人心。这才是“封狼居胥”成为千古传奇,千年流传的原因所在。
头曼右手伸出,早有漂亮的侍女托着一根金光闪闪的权杖过来,头曼握在手里,高高举起,一片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响起:“大单于!大单于!”
单于那根黄金权杖已经成了秦军的战利品,头曼手里这根是重新铸造的。黄金权杖是单于权威的象征,绝不能缺少。
“金鹰!”头曼转过身,大喝一声。
立时有精锐捧出一只栩栩如生的金鹰,爬到帐顶,固定好。
金鹰是王帐的标志,不能缺少。单于王帐的那只金鹰早就是秦军的战利品了,这只金鹰同样是重新铸造的。
“升王旗!”随着一声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