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天总是亮得不够透彻,不受外界干扰极易睡过头。
汤其司和春雨两人直到巳时,方才苏醒。
春雨被折腾得动弹不得,汤其司自责地伺候她穿衣。
等将帷幔掀开,他这才将春雨看清。
“你的脸这是怎么了?”
他惊慌失措地抚上春雨的左脸,那上头微微红肿,昨夜的他根本就没发现。
“我哥是不是在里头,你给我让开,我要进去找他。”
不等低眉顺眼的春雨说些不在意的话,外头就突兀地传来汤依柔娇蛮的声音。
汤其司剑眉微蹙,暂且将春雨的事放下,收整完自己的容装起身去开门。
“哥!”
外头正和婢女甩脸色的汤依柔,见到熟悉的人影先是一喜,随即脸色一变。
“哥!你究竟跑哪去了,我让你办的事你到底办得如何了!?”
她绕开门前的男人,径直跨入屋内。
屋内的春雨虽是衣着整齐了,却仍是披散着乌发,实不宜见客。
可屋子就这点大小,汤依柔一眼就瞧见了她。
汤依柔一见到她就憋不住火气,小脚走得飞快,一忽儿便来到了春雨的跟前。
“你个狐媚子!本小姐都赏了你那么多巴掌,你还敢死赖着不走!”
说完抬手就要来个赏赐。
“你在做什么!!”
汤其司瞬间爆喝,脚下猛地出现在汤依柔身侧,挥手就将她举起的手臂掀开。
太过紧张导致他手上的力道没有控制,汤依柔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
汤依柔胯部着地,硬邦邦的石砖磕得她仿佛骨头都要碎了,眼泪顿时淌了出来。
“哥,你、你…你竟然打我!!”
汤其司不过是想阻止她打人,没想要欺负她,见从小宠到大的妹妹哭了,他一阵心慌。
蹲下身子就将人抱了起来,放在了软塌上。
“是哥哥错了,别哭了。”
他从怀里抽了棉帕手忙脚乱地想帮她擦泪。
春雨同样慌张地跑了过来,“是奴家的错,若不是奴家不得小姐的喜欢,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汤依柔一见到她,立即抹了眼泪,怒声骂道:
“当然是你这贱人的错!”
汤其司的脸色霎时变得有些阴鸷。
“哥!这女人从哪里来的,我让你帮我去找王爷,你自己倒好,带了个女人回来逍遥快活,你就这般不把我的事放在心上吗?!”
汤依柔自听说汤其司带了个女人回来后,这番怨怼已经憋了很久了。
偏偏汤其司一直不在,她便成日对着这女人撒气。
汤其司想起方才汤依柔打人的势头和她嘴里说的话,总算知道了春雨脸上的伤是如何来的。
再瞥见春雨咬着下唇隐忍的可怜模样,一股怒气油然而生。
低沉的嗓音喝止了汤依柔的恶言,“小柔!”
汤依柔怔了怔,看着汤其司阴鸷的脸,同样生了出怒意。
“哥,你不会为了她,要来责怪我吧?”
汤其司的鹰眸稍一正色,便带着狠厉。
“春雨是我的女人,那便是你的嫂嫂,今后你不许再动她。”
汤依柔瞧着他眉眼里的认真,不禁觉得好笑。
“嫂嫂?哥,我没听错吧,就她?哥你是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吗,你要娶这么个贱人?”
抬手轻蔑指着春雨的手,陡然被强劲的力道钳住。
“小柔你给我听好了,她不是贱人。”
汤依柔横指出的手被生生折了回来,几乎要断裂,痛得她泪珠颗颗滚落。
汤其司此时没了心疼的念头,瞧着汤依柔便止不住的生怒。
未免自己忍不住做出太过的事,他甩了那只手,转身就朝着外头的丫鬟喊。
“小兰,送你家小姐回屋。”
把汤依柔赶走后,汤其司将春雨揽进怀里,万般自责。
“对不起,害你受委屈了。”
春雨的眸光柔得几乎要滴水,她从未想过,这个男人竟是如此的完美。
能够这般爱护袒护她,不在乎她的身份,似乎真的生了要娶她的心。
春雨被这温暖的怀抱,暖得根本不愿离开。
可她再不愿,汤其司也还是要离开了。
他还必须去王府汇报风夜镇的情况,而后回军营当值,汤府他从前不常住,往后大约要常回了。
“对了,昨夜那位冯小姐如何安排?”
春雨不舍地依偎在他身侧,有意无意地问道。
昨日只说住一夜,她还不知道那人与他什么关系。
春雨若不提,汤其司果真是要将冯静婉给忘了。
“她啊……她不是凤京人,没有住处,若要住在府上就当收留她了,若她要离开,你给她些盘缠让她好走。”
汤其司带着春雨将上锁的床屉打开,里头的银票都拿了出来递给她。
春雨看着他的举动,心头又掀起了不小的浪花,这男人当真对她一点都不设防。
“还是放里头吧,万一我弄丢了。”
春雨眸光柔柔地将银票又推了回去。
“那好,钥匙放你那,你自己拿便好。”
汤其司将钥匙放在她的掌心,对她展颜一笑。
第一回见着他的时候,春雨是有些心生畏惧的,那时的他不仅气势阴狠,手段暴戾,她生怕自己遇上的是一个凶狠之人。
如今即便他再摆出那般狠厉的表情,也再不会让她害怕了。
因为她见过他最温柔最温情的样子。
汤其司交代完后,就拿上佩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