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夜,没有虫鸣,没有灯火,没有星光,只有分外冰寒的空气,以及难以言说的冷漠。
“曼曼,是即便我有婚约,你仍会嫁给我,还是说,你会彻底离开我?”
白宁徽强自镇定下来,抱着莫名的期待,仔细地试探出声。
同样也在克制着什么的和曼曼,缓缓抬头,表情平淡,连语气也是很平淡的。
“你有婚约,我如何还能嫁给你,这是我做人的基本道德,不介入他人的婚姻。”
说的头头是道,她从来如此,感情和理智,说分开就分开了,至今没有只靠着一时情感上的冲动,做出过昏了脑袋的行为。
在感情的世界里,她就是无可匹敌的巨人。
二十九年来,没有人能够撼动得过她,让她非他不可,让她费劲心机也要得到他,让她感到生命中没有他,就再也不值得一活。
可她不明白的是,白宁徽被撼动了……
这样不受感情左右的话,听在他的耳朵里,与给他一刀,有何分别。
她说的是她坚守的道理与原则,他却只能听出,她对自己的感情,有多浅薄。
极致黯然的神色浮现在俊美的脸上,心中的压抑,卡在了一个可怕的临界点上,随时都可能崩盘。
“曼曼,我是王爷,你可以介入我的婚姻。”
白宁徽依旧垂着眸子,阴冷与消沉,同时在他眼中徘徊。
和曼曼微微撑大了双眸,觉得有趣,唇侧蕴了些许轻蔑,坦然地直言:
“可我不希望,有妇之夫,介入我的生活。”
白宁徽也许不过是想说他无论如何,都希望能和她在一起。
可这在和曼曼听来,却变成了没有底线没有道德。
但她却没能敢直接唾弃他,毕竟这不是属于这个年代的道德,是仅仅属于她自己一个人的道德。
因此,白宁徽也并没有听出和曼曼在指责他,那不过是显而易见的划清界限,一刀两断。
只为了个不相干的女人?
白宁徽可笑地摇摇头,十根手指却愈加紧绷,万般努力地克制着,不让它们捏碎手心里柔软的小可怜。
他语调变得诡异的轻松,似乎觉得对方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了,目光悠然地看着她那张疏离的脸,好心好意地提醒道:
“可是这婚约,我可以反悔。”
然而,和曼曼不曾感受到他佯装的愉快,也不曾感受到某种乖张的情绪,她只是想把事情说明白好彻底解决以后的麻烦。
“那是你个人的事,我无法干涉。”她没有回视他的目光。
不论是在什么社会,破坏约定,都是会受到谴责。
她不想让他因为自己一句话,而做出违背自己意愿的事。
何况此事还牵扯重大,大辛和怀柔什么关系,其中是否有隐患,她都不得而知。
那么,就不应该由她多嘴,白宁徽需要自己做出正确的判断和决定,意气用事,感情用事…都不好。
话落,白宁徽强撑的笑脸,霎时阴沉,漆黑得宛如刚从地底爬出的恶鬼,被人间所欺骗,便重回人间狠狠的报复,可却……再一次被欺骗。
“所以,即便只是让你对我提一句要求,你都这般吝啬吗?”
黑暗中,他闭上不知呈现何种颜色的眸子,平日性感且附有磁性的嗓音,此刻如生锈的刀片磨过枯树般干涩暗哑。
这一次,和曼曼茫然地看向他,可他却错过了。
在白宁徽这里,好像她做什么,都是她的错,只要结果不是和他在一起,不管中间出现多少变故,多少障碍,全部,归咎于她?
和曼曼突然想起,她任性地跟他提出,殷修彦出了什么事都算在他头上,如此想来,这两件事,好像有着相似之处。
思及至此,她渐渐释然。
“我……没这个权利。”
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是自然的,是没有负担的,没有在强人所难,没有对他不满。
那是一种,自以为是的,无欲无求。
也是白宁徽,最厌恶的她。
就在刚刚,她说出口的一瞬,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脑中“嘣”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猛地断开了。
“是吗?那就没办法了…”
有些事情就是如此古怪,他以为自己一旦崩溃,会变得狂躁,变得歇斯底里,变得想杀人……
可这些他以为的,如今,都没兴致了,他只在心中,暗自做了某些理所当然的决定。
为此,他开心地笑了,狭长的双眸和形状柔美的薄唇,都弯了月牙。
那是一种,极为尖锐细长的月牙,在夜里,他人只消看到一眼此刻白宁徽的表情,定会被吓得心脏脱离。
和曼曼险些看了,好在,因为他的话,她不适地低下了头,不想叫他察觉出自己不好的表情。
即使,打从一听到那张婚约书的存在,她便竭尽全力替自己加盖心理防线。
却直到现在,修盖得厚如城墙的心,在听到他轻松地说出“没办法”时,还是不中用地抽痛了。
她当然会心痛,她并不是圣人,她只是可以忍耐。
有什么事,忍忍不能过去呢?
自从认识白宁徽起,她忍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连离开,都要忍耐,希望打今日过后,再不要如此了,受感情支配,真的很糟。
和曼曼抖动着脖子,让脖子不由自主地带动自己的脑袋,似乎点头同意了白宁徽的观点。
白宁徽笑得更深,也随着她点了一下头,接着,他站起了身子,两只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