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们合门商议天下大事,女人们则围拢一团,议论着人情世故。
玄珏与楚衿不在的这几日,昭都所有的狐狸尾巴几乎都显露了出来。
那些从前表面功夫做足,口口声声说以玄珏马首是瞻的朝臣最先变了脸,满口的仁义道德大义凛然,实则是为了拥护乱臣中的佼佼者,卓奔。
卓奔趁乱蛊惑人心,拥兵自重,妄图诛杀玄珏而亲临帝位。
若非有玄玢和外境七十二部镇守帝苑城,只怕他早已经领兵攻入城中,自居正道登上皇位。
张太后叹道:“卓奔自先帝时就是肱股之臣,与你父楚怀山一样深得先帝重用。楚怀山和百里震远死后,他自请归兵于朝廷以表衷心,哀家一度还以为他是个明白事理的。不曾想”
潇潇伏案怒道:“那狗贼不断拉拢朝臣,向他们夸下海口,若他登基,依附于他之人能得高官厚禄,拒不归降之人则必受牢狱之灾。那场洪水,闹得表兄尽失民心,他胡言乱语这几句,上道之人比比皆是,我真恨不得撕烂他的嘴,将他的舌头拔出来喂狗!”
“姐姐是有着身子的人,盛怒伤身。”楚衿劝了潇潇一句,又道:“这些事儿皇上和四王爷自能处理好,太后和姐姐也别太担忧。”
潇潇见楚衿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还能笑得出来,于是奇道:“出了这样大的事,你怎么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担心?”
“因为我信皇上。”
彼此经历了这么多事,更多的话也不用楚衿宣之于口。
许久未见栾宇与念歌,青竹将他们从太后的寝殿带了出来。
两个孩子一见到楚衿就十分亲昵地凑上前去,念歌眨巴着她水灵的大眼睛问道:“娘亲,爹爹呢。”
楚衿抚摸着她毛茸茸的额发,笑道:“爹爹要去忙很重要的事,晚些时候再来陪念歌好不好?”
栾宇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依偎在楚衿怀里撒娇道:“娘亲,这两日宇儿身上总觉得酸困,一点儿劲都使不上”
楚衿用自己的额头挨着栾宇的额头比了比温度,又问,“也没有发热,还有哪儿不舒坦?”
栾宇嘀哩咕噜说了一大堆,仿佛身上没有一块好地。
张太后将楚衿拉到一旁附耳道:“寻太医来瞧过了,皆道无虞。你们去东海的这段日子,龙母曾入过宫。她给了哀家两颗丹药让哀家给宇儿和念歌服下,说是可以压制住他们体内的真龙之气。宇儿身子不适就是从服用那丹药之后开始的,可念歌比他还小点,瞧着她却无事。”
经张太后这么一提,楚衿大概能想通缘由。
既然是用来压制真龙之气的丹药,身体会感到不适应该也是正常的反应。
毕竟栾宇年岁大一些,体内的灵力已经开始慢慢复苏,所以他服药后的反应比念歌大不足为奇。
带两个孩子回了凤鸾宫,玲珑一早做好了二人爱吃的点心候着他们。
用过了点心,又各自在庭院里玩了一会儿,到了休憩的时辰便开始缠着楚衿哄他们睡觉。
念歌怕黑,又很黏她的哥哥,所以无论是在凤鸾宫还是在仙寿宫,这两个孩子都是同榻而眠的。
楚衿给他们讲了两个短小的故事,念歌还没听完第二个就已经入了梦乡,栾宇仍醒着。
他见念歌睡熟了才问楚衿,“娘亲,宇儿是不是做错事了?”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语气里充斥着令人心疼的委屈。
“为何如此说?”楚衿牵着栾宇的小手,另一手勾起他的下巴逗他笑。
栾宇浅棕色的眸子里浸了泪,噘着嘴委屈巴巴道:“太傅不肯教儿子,尚书房伺候的宫人也都躲着儿子。连平日里负责伺候儿子起居的嬷嬷们这几日看儿子的眼神也都怪怪的。有一次儿子和从前一样和嬷嬷开玩笑,蹑手蹑脚走到她背后去想吓吓她。嬷嬷平日里都不怕的,可那天见到儿子像是见到了妖怪,哭喊尖叫着跑了。”
“娘亲,我是妖怪吗?”
世人的白眼,原来已经波及到懵懂无知的孩童身上了吗?
面对栾宇的疑问,楚衿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作为母亲的无力感。
她没有办法去保护自己孩子的周全,玄珏的身份为天下知,栾宇和念歌的身份自也不言而喻。
若还留在皇城里,即便此番动乱以皇权镇压下去,可宫里的流言哪里有止得住的时候?
她不想让她的儿女和她的丈夫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
他们不是妖怪。
“他们的那些举动,那些话,宇儿很在意吗?”
栾宇抿着小嘴懦懦地点了点头,楚衿又道:“宇儿不是妖怪。那些觉得宇儿是妖怪的人,他们才是妖怪。你记住,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和娘亲,爹爹,皇嫲嫲,还有你四叔,张娘娘一样都这样疼爱你,不会伤害你。你永远无法管住别人的嘴,更无法去控制别人的心。你要时刻都记住娘亲的话,不要为了那些妖怪而去伤心,好不好?”
这一夜,栾宇似懂非懂的在楚怀怀里睡去了。
夜深十分,朝阳宫仍旧灯火通明。
“皇上,您确定要如此?”
玄珏与玄玢并肩而坐,黄梨木小几上的醉仙酿已经空了两壶。
昏暗的烛光将玄珏的表情映衬的异常晦暗。
那是一种玄玢从未在他脸上见到过的神情。
玄玢饮尽了面前的一盏,润了润嗓,道:“那些老臣虽然心术不正,但尽忠大昭这些年来也从无大错处。如今民间对他们的呼声很高,皇上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