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叫邵廷玉,满心羞愧,又紧张,说话就有点没头没脑的。好在旁边还有他的好朋友方桐,不时做点补充,才磕磕绊绊把事情讲清楚。
原来是因为纪小朵第一天上课时给女孩子们念的那些诗。
邵廷玉机缘巧合的听到了。
他又正好喜欢诗词,就记了下来。
还默出来给朋友们看了。
这也是早先那几个男生看纪小朵神色不对的原因。
一方面那些诗词真的很好,一方面他们又不信是女人写出来的。
自己同伴之间一直没争出个结论。
而且在这个时代,偷偷把女人家闺阁文字抄出去,实在是太失礼了。
如果纪小朵不是学堂的先生,而是普通人家的女人,自己的诗词被陌生男子传阅,说不定都要被骂私相授受,闺誉受损。
所以他们也不敢找纪小朵问。
看到纪小朵的时候,当然就显得别扭了。
然后呢,那些诗词被人传抄着,就传到了学堂之外。
结果就在今年的重阳文会上,重山书院有一个叫宋盈君的,竟然“写”出了一模一样的诗,还大受好评。
邵廷玉知道之后,就去重山书院找他理论。
但宋盈君是鄣州有名的才子,邵廷玉只是希望学堂的学生,连秀才都没考上,这地位相差太过悬殊了。
何况按邵廷玉的说法,那诗的原作者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
大家根本不信。
反而骂邵廷玉污蔑诽谤,还把他赶出来,推搡间邵廷玉就受了伤。
邵廷玉又伤心又气愤,但这事说到底是他最先把“李先生”的诗传了出去,现在闹成这样,他就觉得还是应该来跟纪小朵道歉。
纪小朵听完之后,先看了看邵廷玉脸上的伤,这哪是什么推搡误伤?摆明就是照着他的脸打的吧?
虽然无授权转发还不署名是有点不对,但罪不至此啊。
哪怕她的诗也是抄的,可是抄完了还要打人,就太过分了一点吧?
“你认得打你的人吗?”纪小朵问。
邵廷玉愣了一下,“先生不怪我吗?要不是我行为不慎,先生的诗也不会被人抄袭冒名……”
“我们先处理打人的事。”纪小朵说,“我们希望学堂的学生,没有平白无故这样被人欺负的道理。”
邵廷玉愣愣看着她,半晌没动。
希望学堂是什么地方?
现在虽然说是官办,但其实说到底还是在面向社会底层,上不起学的小孩,不识字的平民,甚至还有女人。
文化课不过是教到启蒙明理,其它技能,在这个“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时代,都是贱业。
更不用提后来还开了武科。
正经以科举和修身治国为目标的书院向来是看不起他们的,只觉得不伦不类,贻笑大方。
就连邵廷玉自己也是因为家里穷才来希望学院的,如果能考上秀才就能继续,如果不能,参军也好,学门手艺也好,总归能有个出身。
但这时听纪小朵这么说,他恍惚间倒似乎真的有点为自己身为希望学堂的学生而感动。
他们也有肯为他们出头的师生去重山书院讨公道,这事当然要给吕校长报备。
吕校长:……
这个年纪的小孩,打架不是常事吗?值得这样兴师动众?
但来说这事的是“李先生”,他就不得不重视,仔细听完原委,就很郑重地点点头。
“李先生说得对,既然我们的学生没错,那就不能这样被人欺负了,这个事必须有个说法。那个宋盈君抄袭的事,也必须要有交待。”
不然只怕纪娘娘又要显灵了。
再有一点,其它书院看不起希望学堂,吕校长来当希望学堂的校长,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人讥讽嘲笑过。这事虽然是他自己运作来的,也是沉思熟虑的结果,并不会后悔,但有机会打脸,他肯定想打回去啊。
你们看不上希望学堂,怎么你们的“才子”还要抄从希望学堂流出去的诗?要不要脸?
不过,诗真是好诗。
如果不是见识过纪娘娘显灵,吕校长多半也是要怀疑女人根本写不出来的。
但纪小朵敢这样大张旗鼓的去讨公道,自然有所凭仗,他只管给她撑腰就行。
于是这事就变成了吕校长亲自出马,带着邵廷玉和证人,几个老师,还有一众保安一起去跟重山书院理论。
邵廷玉自己都有点懵,方桐却兴奋得很,又纠集了一群同学去助威,连几个女学生都一起去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了重山书院。
希望学堂的保安跟重山书院那种看门护院的可不一样,都是真正上过战场的老兵,步伐整齐,气势如虹,往重山书院门口一站,就吓得他们差点以为是哪里的兵又打来了。
等搞清是怎么回事,重山书院的陶山长气得不行,也带着一群人出来跟希望学堂的人对质。
“明明是你们的学生无端污蔑我们书院的生员,倒来反咬一口?”
吕校长嗤笑一声,“你们的宋大才子,抄袭我校教师诗作,被揭穿还矢口抵赖,仗势欺人,又打伤我校学生。今天你们要不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待,我就告上学衙,革了他的功名。”
这个后果可就严重了,重山书院的人当然不认。
宋盈君自己也道:“空口白牙,就污人抄袭,你有什么证据?”
吕校长道:“那几首诗,乃是我校李先生上课时念给学生赏析,诸学生都可为证,且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