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府衙外街道,客栈内。
泷欲从里间走出来,手中持着剑柄,却不见剑身。身上已是换上夜行衣,“你在客栈内等着。”
含光、承影、宵练。
含光白日不见其形,承影黄昏只见其影,宵练夜里只闻其声。此三剑,乃是杀道无上宝剑,又以含光为首,承影次之,宵练最末。
此时,承影在泷欲手中,宵练在岳玥手中,而含光,则姑且是下落不明。
这样的杀剑,持在穿着夜行衣的泷欲手中,真要行起刺杀之时来,可就和鬼魅无异了。
吴阿淼躺在床榻上,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晃悠着,“师傅你什么时候回来”
“天亮之后。”
“那要是没回来呢”
“要是没回来,那你就离开,以后你的路自己走。”
泷欲神色清冷,却是充满自信,“不过这是不可能发生的,福州府衙内绝对无人能挡得住我。”
说罢,他便径直向着门外走去。
门被关上。
吴阿淼看着门口,撇撇嘴,“得,又不带我去。我还是修习剑意吧”
他懒散的神情突然消散,盘坐起来。
于剑术之道,吴阿淼有着超人的天赋,而于剑意之道,怕更是天下鲜有人及。
要知道,便是连赵洞庭,也是在乐无偿的指导下才得以领悟剑意。而吴阿淼,却是摸石头过河,自己瞎捉摸出来的。
这样的天赋,已经能够和最初创下剑意之道的祖师相媲美了。
泷欲离开房间,下楼。
守夜的小厮问“客官如此深夜还要去哪”
泷欲没有答话,径直出门。
小厮嘴里嘀咕两句,也不去追。福州城没有宵禁,他才懒得管这人到底要去哪里,刚刚问及,也不过是打声招呼而已。
福州府衙门口,数支火把放着光芒。光芒中,是十余个守夜的士卒,此时也已经是哈欠连连。
泷欲穿着夜行衣,走在府衙前大街上,绕到府衙后头,身影便飘然进了府衙院落。
后院内悄然无声,只有巡逻的士卒持着火把走过。火把照耀处,大树影影绰绰,如同魔鬼。
泷欲却更是形同鬼魅,在些微的月色中,都很难捕捉到他的身影。
他双足落到院中后,借着极强目力,先是打量院中情形,而后,便又掠到了屋顶上去。
身影在屋顶上飞快起落,以极快速度接近那府衙内最高的建筑而去。
那是正殿。
泷欲不熟悉府衙内情形,更不知道蒲寿庚是住在哪个院落里,显然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在今夜就刺杀掉蒲寿庚。
一路到正殿上头,都没有人发现他的踪影。
只是,正殿正门口却也有两个士卒守候。在两人旁边,灯柱中的油灯微微放着光芒
。
泷欲往下面瞧了眼,趴在屋顶上,看似入定,却是悄然的入了睡眠。
胆敢在府衙正殿上头睡觉,大概也只有如他这种真武境,才能有这样的胆色了。
府衙内守夜士卒少说也有数百,而他此时,无疑称得上是如入无人之境。
明月当头,片瓦为床。
这大概就是真正的江湖人。
夜色,越来越沉。
而当最沉的夜色过去,便也意味着黎明的降临。
苍白的月亮悄然隐去。
福州城在死寂过后,重现生机。有贩卖小菜的小贩已经赶夜挑着担,到福州城门口集市叫卖。
一间接着一间的店铺开门营业。
客栈内守夜的小厮见得接班的人出来,如逢大赦,打着哈欠,忙不迭就要回自己的房间,钻到被窝里去。
福州城内飘荡起炊烟和柴火香。
大户人家的下人、侍女们也都起床,各自去伺候各自的主子。
而府衙内的下人,自然也是已经起床,有数个到蒲寿庚门外,轻轻敲响房门,“老爷,该起床了。”
“进来吧”
屋里传出来蒲寿庚有些懒洋洋的声音。
几个侍女便推开门走进去。
等不多时,打扮得极是光鲜的蒲寿庚便腆着大肚子走出了门
。
又是一天。
蒲寿庚抬头看着天,神清气爽。
距离议和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到时候,福建,将会是宋朝的福建,但他蒲寿庚,仍会是这福建王。
没有兵权算什么
挂着福建宣扶使之职,再有无数的产业做支撑,蒲寿庚有信心以后的日子仍旧过得逍遥自在。
掌握着福建的经济命脉,也就掌握着大半个福建。
他伸了个懒腰,又揉了揉腰,向着正殿行去。
最近新纳的那个小妾着实妖媚,哪怕是他,昨夜竟然也忍不住折腾了数次。到现在,很是有些腰酸脚软。
但这样的生活,岂不快哉
想着昨夜那小妾的娇呼,蒲寿庚嘴角不禁露出些微异样笑容。
他最喜欢这种浅尝人事,却是媚骨天生的小姑娘了。清纯和娇媚融为一体,让他欲罢不能。
“大人早”
“大人早”
一路行过,路旁士卒都给蒲寿庚躬身行礼。
泷欲持剑由高而下,轰然刺向蒲寿庚。
“大人”
泷欲承影剑剑尖点在地上,脑袋在下,脚在上。承影剑剑身微微弯曲,又猛然绷直,他借力,飘然又向着正殿屋顶而去。
这样的轻功,根本不是捕快们能够想象的,便是连去追的心思都没有。
有捕快颤颤巍巍道“是、是个穿黑衣的剑客。”
捕快们却是这时才稍稍回过神来,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