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画面太过决绝,那哭声伴着漆黑一片却怎么也睡不着的日日夜夜。只是回忆就足以让人颤抖。
那时候,小狄才刚刚出生不久。他们一家三口挤在一间小小的公寓之中。那是施焦顾当时所在的报社为他们提供的宿舍。公寓只有一个房间,除了用磨砂玻璃隔出来的厕所,一进门所有的生活空间一目了然。
那年夏天很热,但为了节约一点资源使用费,布姐依然强撑着没有申请开通公寓里的温度调节系统。
就在夏天快要过去的某个晚上,布姐被小狄哭闹吵醒,好不容易把他哄睡着,自己已是一身臭汗,再也睡不着。想到明天白天还要给儿子洗衣服,布姐没有开灯,闭眼躺在床上强制自己休息。
就在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一声轻微的开门声,瞬间让她清醒了过来。那声音很小,可奈何房间只有一丁点大。接着,又是小小的嘎吱一声。
布姐知道,那是赤脚踩在了门口那片破碎的地板上,而来人一定不是她的老公。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她才与丈夫视频通话,他还在外地调查一起是否蹊跷的事件。丈夫坦言,在没有查出真相之前,不会这么快回家。
所以,布姐很清楚,正朝着床边走来的人一定别有居心。但她没睁开眼,只是感受着臂弯处小狄身体传来的重量。心里打定主意,就算是拼了性命,也一定要把孩子保护好。
这也成为了她那晚最后一个清醒的念头。还未等她抓紧床头缝隙里藏着的那个扳手,一张气味呛人的帕子就已经盖住了她的口鼻。
等到布姐再次醒来,四周已是一旁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但她来不及害怕,因为醒来的那一刻,臂弯处空空如也,以为儿子被人夺走,布姐瞬间几乎崩溃。她大喊着小狄的乳名,疯狂的叫着救命,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就在她几乎快要晕厥时,黑暗中传来婴儿微弱的哭声。循着那声音,布姐在漆黑的房间里不断摸索,终于找到了小狄。
之后,就在那个没有一点阳光的房子里,她靠着摸索到的麦片与凉水,艰难的活了下来。如果没有给小狄喂奶这个念想支持着,布姐知道光凭她自己,根本没办法撑下去。
后来她才知道,她与小狄呆的那个地方是一个地下室。地上是一栋荒废已久老宅子,位于一个叫石八滩的小渔村。
把他们扔在那里的人只准备了正常人七天所需的麦片与凉水。如果七天之后,她的丈夫依旧坚持不妥协,那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在那个偏偏渔村的破败老房子地下,还有她与小狄的两具尸体。
好在,最后那一切并没有发生。有人来将他们带走。同样是那个刺鼻的味道。只是这一次,布姐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虽然哪怕只吸入了少量的气体,让她最终还是失去了意识。但在那之前,她听到了来人的对话,并记住了两个名字:石八滩、一号。
但今天再次听到石八滩那三个字从自己丈夫口中说出,那黑暗中的巨大恐惧瞬间被激活。那是不知道时间,不知道身处何处,甚至不知道对方究竟想要干什么的巨大疑惑与恐慌。
最深刻的恐惧,永远不会来源于看得见,听得到的现实。只有未知,才能赋予恐惧最深厚的力量。
不,布姐在心中驱赶着那挥之不去的恐惧。她不要再经历那样的一切。就连只是偶然想起都不要。
黑暗中的哭声减弱。那时的小婴儿如今已是漂亮的阳光少年。
小狄,对小狄。
不能让小狄再经历一次那样的痛苦。
想到小狄,布姐抬起头来,空洞的眼瞳无助的看向了自己的丈夫。颤抖的声音,从她暗哑的喉管里艰难挤出。
“难道当年那人就是他?
我听到的,那个被人叫做一号的男人?难道就是他,或者是他的手下?”
施焦顾搂住妻子肩膀的手更紧了,将那颤抖的头颅靠在肩头,他沉声说到: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
但就算当年把你们带到渔村的不是那个杜克,我想他应该和当年坐下那事的人,同属于一个秘密团体。如果不是那些人中的一员,又怎会知道石八滩这个名字?
不过,你不用害怕。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一次,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母子俩,再不让你们经受那样的折磨。
至于杜克那边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他说的很清楚,只要小狄不再调查那件事,他可以保证,他那个蹩脚故事里提到的正义团体绝对不会来打扰我们。”
听到丈夫谈及儿子的安危,布姐瞬间恢复了不少理智。身体不再无力的颤抖,她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吸了吸鼻子急急问到:
“他真的说不会去找小狄的麻烦?你凭什么会相信他们那样的人?”
听到妻子尖锐的质疑,施焦顾两下两排牙齿死死的咬在了一起。
为什么会相信他们吗?
可不相信,又能怎么办?就算派保镖全天候保护小狄,只要他们掌握着传送仪,只要小狄还想要在这个世界上正常的生活下去,他只能选择相信。
除非小狄再不使用传送仪,否则他根本没有办法逃脱被偷偷抹杀的可能性。
但就那小子的倔强性子,真要让他不用传送仪,他会就这样乖乖听从?已经嗅到腥味的他,不变本加厉把传送公司好好调查个底朝天才怪。
最重要的是,在曾经的那场绑架事故之中,他们确实遵守了最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