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珞闷闷地走回玉泉镇。才刚走进村口,就听见陆玉宝一声怒吼:“白燃犀!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陆玉宝站在四方斋的房顶,那房顶被白珞削去了一块,原本四方斋就比怜花楼矮了两寸,现在足足矮去了三寸。
更可怜的是住在天字号房的那些人,一大早起来睁眼便是漏了风的房顶,自己则被埋在碎石瓦砾之中,落了一嘴的灰。
若不是这次住在天字号房的都是元玉竹、燕朱与沐云七子等人,四方斋的招牌算是砸了。
更可气的是薛惑这厮幸灾乐祸地站在四方斋外看热闹,一点没有要帮忙的意思还想把四方斋的客人都抢去怜花楼。
薛惑悠闲地坐在四方斋外,手里就差那杯茶了。他一回头见白珞走了回来正想要迎上去,却见走在白珞身后的叶冥对着他一番挤眉弄眼。
薛惑桃花眼微微一眯,见二人身后贺兰重华没有跟他们一同回来,心中顿时了然了几分。姜轻寒凑到薛惑身旁问道:“监武神君这是怎么了?”
薛惑神秘一笑:“你看不出来吗?属猫的心思都写脸上呢。”
姜轻寒看了一阵,除了感觉自白珞回来后温度骤降了几分,别的什么也没看出来。姜轻寒乜了薛惑一眼,心想果真是比不上你这万年老龙妖脸皮厚。
姜轻寒问道:“贺兰宗主呢?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薛惑又是神秘一笑:“贺兰宗主要是有事,白燃犀才不是这般模样。”
姜轻寒惊得倒吸一口冷气:“薛恨晚你不会说监武神君她对贺兰宗主有那个意思吧?”
薛惑一哂道:“姜轻寒你能不能正常点?你就没发现跟在贺兰宗主后的那个西域弟子有些不对劲?”
姜轻寒摇摇头。
薛惑白了姜轻寒一眼:“白燃犀发酒疯的时候你在吧?”
姜轻寒点点头。
薛惑觉得有些心累:“白燃犀说在贺兰宗主身上闻到了宗烨的气息。”
姜轻寒恍然大悟:“那气息不是贺兰宗主的,而是身后那弟子的!可他为什么要遮掩起来啊?”
薛惑抿了抿嘴,伸出手用大拇指掐在小拇指上:“你呢就比白大猫聪明这么一点点。两个都笨。”
刚刚才一脚踏进四方斋的白珞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她转过头阴恻恻地看着薛惑:“薛泥鳅,四方斋差了些瓦,我觉得你的龙鳞合用得很。”
薛惑背脊一阵发麻,拉着姜轻寒就往怜花楼里走去:“昨夜睡得晚了,腰疼得很。这会儿得补个觉才行。”
姜轻寒一听这话脸顿时“腾”地红了,手脚并用地从薛惑的钳制中挣脱出来:“薛恨晚你说什么呢?”
薛惑金色的龙眼含着笑意,笑眯眯地盯着姜轻寒:“昨天不是帮四方斋清理满院子血迹来着么,你想什么呢?”
姜轻寒气得呕血:“你……”
这薛惑自打当了老鸨还把他扣在怜花楼之后,真是越发的没羞没臊!这些话让白珞听见也就罢了,若是传到自家老娘耳朵里,还指不定怎么罚他呢。
“哥,他腰疼你着什么急?”姜九疑不知从哪蹿了出来。
姜轻寒:“九疑?!”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姜轻寒勉强挤出一个笑来:“九疑,你怎么会来这里?”
姜九疑:“我的雪狮走丢了,正好遇见了监武神君就跟着一起回来了。”
姜轻寒皱眉道:“胡闹,你不声不响地自己跑来人界,可有想过危险?”
姜九疑委屈道:“反正昆仑也没人在乎我的安危,出不出昆仑又有何区别?”
姜轻寒蓦地愣住。昆仑剧变,姜濂道死于非命还落得乱臣之名,如今的昆仑再也不是当初的样子。若不是薛惑强留他在怜花楼里,他其实也没地方可去。若是回去玄月圣殿独自住在药圃里,免不了日日想起这些事,让自己徒生出许多哀伤来。
姜九疑看似还像个半大孩子,但其实脾气最是倔强。反正他不找到雪狮也不会回去,姜轻寒只能先将他安置在怜花楼里。
蜀中多雨,四方斋破了那么大个窟窿,也留不得人了。陆玉宝只能客客气气的将元玉竹、沐云七子等都请了回去,自己好好修补四方斋。热热闹闹的四方斋一下子人去楼空,只剩下四方斋的小二与一条不知走哪跑来就赖着不走的小黄狗。
陆玉宝看了看天色,天边一片乌云缓缓聚拢了来,陆玉宝皱了皱眉跳到隔壁怜花楼的屋顶上,敲了敲瓦片:“薛公子,能不能劳烦你让着雨待会儿再下?”
屋里薛惑挥了挥粉色的衣袖,那片乌云又缓缓地飘走了。
陆玉宝踩着怜花楼的屋顶走回四方斋手里拿着泥浆继续糊着瓦。乌云飘走日头就大了起来,照在青石板路上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陆玉宝余光瞥见一个中年人走到了四方斋前,用手半搭在额头上说道:“这位客官不好意思,今日小店修缮,不开张。”
那中年人却没有走。
陆玉宝眯着眼睛定睛仔细看了看,见那中年人穿着暗红的衣衫竟然是己伯毅。
己伯毅看着陆玉宝笑了笑:“监武神君应当在此吧?”
“我既已不在昆仑,帝君不必称我为神君了。”白珞站在那漏了天光的大堂里,手里握着白瓷酒壶。偶有些尘土自屋顶落下落在桌上,她也浑不在意。
己伯毅尴尬一笑:“许久未见,神君倒是一点没变。”
白珞用手掸去衣衫上的尘土:“四方斋简陋,住人是住不了了,帝君有什么事便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