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允允提裙进入木舟中,一看到九夭,就喜悦道:“九夭姐姐,你可算醒了。”
她人还未坐下,就从怀中袖中一骨碌倒出许多瓶瓶罐罐。
“这是我让父亲送来的一些灵丹妙药,外伤内伤都有,瓶上都写了功效。”
九夭看着身侧各色瓷瓶,委婉道:“其实我觉得相比灵丹妙药,我更需要一些别的东西。”
风允允很上道,一听就懂,爽朗道:“宝物法器待我回衡山,亲自给姐姐偷。”
九夭满意地点点头,顺手将灵丹妙药收到身后木柜中。
她本就是因为救风允允受的伤,收她一些丹药是应该的。
“听说狐妖逃了。”风允允突然情绪低落起来。
九夭也觉遗憾,愤恨道:“冤家路窄,总会再遇到的。”
将她伤成这样,若不让狐妖魂飞魄散,实在难消她心头之恨。
风允允将头埋在双膝间,声音略带哭腔,“她杀死了师兄。”
九夭实在无法理解,若她是风允允,就算周应观没被狐妖害死,也会亲自动手了结他。
薄情寡义也就罢了,竟为了讨好狐妖,搭上风允允的性命,简直丧心病狂,死不足惜。
风允允抬起梨花带雨的脸,难过地继续说道:“那日我送师兄过忘川桥,他嘴里念叨的依旧是月华。
喝孟婆汤前,他苦苦哀求我,让我务必保月华一命,还说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我,他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了啊,曾经他也是想娶我的……”
泣不成声的风允允捂住脸,嚎啕大哭了起来。
周应观背叛了她,可相比她自己的伤心,她更心疼他的惨死。
九夭静静地坐在她旁边,目光从她身上移到不远处的忘川桥。
孟婆已经回到桥边忙碌,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给亡魂们送上一碗还热乎的孟婆汤。
若碰到早夭的小孩,她还会往汤里加一勺糖,免得苦到娃娃们。
坐在木舟中的九夭不知为何,觉得风允允的哭声很远,忘川桥上的寂静很近。
“允允,你看那忘川桥上的亡魂,有善有恶,喝了孟婆汤,大家就都一样,管你生前是大善还是大恶,可见世间之事大多意难平。”
九夭目光回到哭声渐消的风允允身上,轻声说道。
风允允用力吸了吸鼻子,看向小窗外的忘川桥,抽泣道:“我还以为九夭姐姐向来我行我素,快意恩仇,没想到也会有意难平之感叹。”
九夭笑了笑,好奇地问道:“周应观如此待你,为何你放不下旧情?”
风允允神思恍惚,似在与九夭说话,又似在自言自语,“我一看到河水,他抓鱼给我吃的场景就出来了,挡也挡不住。
一听到蝉鸣,就有他在树下阴凉处给我切瓜。
一看到下雪,他堆的雪人就在眼前出现,很丑,但我很喜欢。”
在沉思中呆愣了一会,她看向九夭,“九夭姐姐,当你看到这些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情景时,会想起谁?”
九夭认真想了想后,眉头皱起又舒展,摇摇头道:“没有,谁都没有,看河就是河,雪就是雪,曼珠沙华就是曼珠沙华。”
虽然她刚从昏迷中醒来,但说了这么久的话,觉得有些疲累,再加上身上在隐隐作痛,便又躺了下来。
风允允见状,关心询问。
“无碍,睡几日就好了。”
说着,九夭就闭上了眼睛。
风允允搔搔头,不知该不该起身离开,“父亲说受伤的人不能一直睡,不利于伤口恢复。”
她见九夭一言不发,却又不像睡着了样子,便继续道:“要不你闭着眼睛听我说说话,这几日我一直住在冥王哥哥府中,可是见都没见过他,无聊坏了。”
她停顿了一下,似在等九夭的回应。
九夭轻轻“嗯”了一声后,她又说了起来,“三千只说冥王哥哥在忙,可他将自己关在卧房里忙什么呢。”
风允允就这样絮絮叨叨说了许久,直到九夭嗯都不嗯了,她才悄悄掩门离去。
从木舟上岸,迎面遇到了回来的孟婆。
孟婆朝她点头微笑,客气道:“怎不多坐会?”
风允允亦微笑回礼,“我要回衡山了,七日后再来,等九夭姐姐醒了,还劳烦你转告她。”
“我会的。”孟婆应诺道。
风允允走了几步,突然回头叫住一只脚已踏上木舟的孟婆,“对了,怎不见冥王哥哥来看望九夭姐姐?他到底在忙什么?”
孟婆走上木舟,站稳后回道:“冥王大人日理万机,可能真的有事绊住了。”
风允允听了后,一边走一边嘀咕道:“冥王哥哥当真是无情之人?”
九夭伤成这样,她都为之伤心,而冥王却不闻不问,连面都不露,实在说不过去。
不过她的余光扫到忘川桥后,对冥王的不满就变成了对周应观的思念。
就算是恨,那人也依旧留在她心中,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牵肠挂肚。
孟婆目送风允允远去,又在舟尾站了许久,才走进木舟内。
风允允口中睡着的九夭正睁着双眼,出神地看着木板的裂痕。
“怎么?你要给我修一修这木舟么?”孟婆玩笑着递给她一个青色的果子。
九夭推开送到嘴边的果子,“太酸了,不吃。”
这是冥王府花园种的娑婆果,九夭第一次看到时,嘴馋吃了一口,结果流了半天眼泪,喝了三大碗苦涩的孟婆汤才消去酸劲。
孟婆咬了一大口,面不改色道:“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