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夭找到谢冲时,他正跪坐在林花坟头自言自语,墓碑前还摆了几样点心。
谢冲打扮虽寒酸,但样貌还算清秀,看起来也是个老实人。
“当初你若带林花离开,就不会是如今这光景。”
九夭缓步走到身形憔悴的谢冲旁边,冷冷道。
一身粗布衣裳的谢冲撑着膝盖站起,抹了抹眼角的泪花,看向九夭,以及她身侧虽然穿得干干净净,却过于枯瘦的豌豆黄。
“你们是?”
九夭拿出一张纸,递给谢冲,开门见山道:“如果你愿意下辈子再与林花重续前缘,就嗯个手印。”
谢冲满心疑惑地接过那张纸,只见上头写了“轮回契约”四个字,再就是一些他看不懂的符文。
他摊摊手,笑道:“如今行骗都到这份上了吗?甚至跟踪我到坟地里来,也怪不容易的。”
说完,他从袖中掏出两个发旧的钱,“罢了,我也不送你们见官了,看这孩子饿的,买点吃的吧,别再骗人了。”
九夭嘴角抽了抽,她抬手一掌劈向三丈外那棵参天大树,三人合抱的树干拦腰折断,噼里啪啦压断一众树枝,轰然倒在地上,溅得尘土草屑四起。
谢冲见状,露出一言难尽的神情,仿佛那大树压在了他身上一般,吓得契约纸都掉落到了地上。
“我这就摁!”
他慌里慌张的捡起纸,二话不说就用力咬破食指,哆哆嗦嗦地伸向纸上空白处。
幽深的树林,寂静的坟地,突遇一红衣女子,并一瘦得不成人形的的孩子,怎么想都瘆得慌。
谢冲认定自己是撞鬼了,他只想赶紧摁了手印离开这里。
不料九夭折了一根树枝,拦住谢冲往纸上摁的手,“我受林花所托,让你与她来世能再次相遇,我也有这个能力做到。
不过若你不愿意,就不必摁这个手印。”
虽来世他们都无记忆,但若谢冲不乐意,九夭就算完成了林花的嘱托,也觉膈应得慌。
谢冲惊恐地往后退了两步,声音都有些颤抖,“我自然是一百个愿意,这辈子终归是我负了她。”
他似乎还想问些关于九夭来历的话,但瞥了一眼那棵树,将话咽了回去。
九夭见谢冲那胆小鬼模样,有点理解他为何没有带林花逃走了,“那就摁吧。”
“给,给您。”
谢冲畏畏缩缩地将多了一个血印的纸还给九夭。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现在就死的。”
九夭将契约纸交给豌豆黄收好,笑看向谢冲,“若你今生娶了他人,可千万别定下来世之约骗人了。”
随她转身离开的豌豆黄用稚嫩的声音问道:“若他变了心,硬要与他人定下来世之约呢?”
九夭朱唇微微勾起,驻足向后瞥了一眼,谢冲正望着她的背影发愣,显然还没有从惊吓中缓过来。
“喝了孟婆汤,今生就一笔勾销,我管他与谁定了甚海枯石烂的盟约。”
豌豆黄听了这话,更加糊涂。
既然前世一笔勾销,九夭费心替林花谢冲张罗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九夭似看透了他的小心思,“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除此之外,孟婆那句“若真有情,定会记起”,也应景地在她脑海中浮现。
“真是活得久什么都能见到,没想到你还是个守信诺的……,哎哟!”
豌豆黄话还未说完,耳朵就被九夭拧得生疼。
“叫你胡说!”九夭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停下脚步,松开手,面色严肃地看着豌豆黄:“你是活了上万年的饿灵,知道的事应该不少吧?”
豌豆黄摸着酸疼的耳朵,得意一笑,拍着胸脯道:“当然,你有什么想问的就尽管问。”
“千年前,三界可发生了什么大事?”
九夭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并没有抱有很大期待,她千年前若是个能惊动三界的人物,岂会失忆千年无人问津。
但是她还是想试试看,万一呢,万一她千年前不是个普通人呢。
豌豆黄听到这个问题,脸色微变,连声音都不自觉地变小了,“千年前,最大的事就是妖族的浩劫了。”
一千年前,妖族本还散布在人间各处,自由自在地生活,不必入冥府,进妖域,更不受他族管制。
可有一日,不知是何原因,妖王突然领着百妖攻上天庭,但妖族哪里是神族的对手,不仅全军覆没,还惹得天兵到人间四处搜寻妖族余孽,意欲将他们一网打尽……
经过天君与冥王商议,地府将晦气最重之地腾出来,更名为妖域,专门流放从人间缉拿回来的妖怪。
从那以后,原本生机盎然的妖族迅速没落,侥幸存活下来的,则被地府所管,自由于妖族而言,彻底成为水中月镜中花。
九夭听了豌豆黄的讲述,仔细想了想后,觉得此事应该与她无关。
因为她既非妖族,也非神族。
虽然这些都是冥王说的,但依他的性格,应该不屑于欺骗她。
“九夭姐姐,你在想什么呢?”
豌豆黄竖起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陷入沉思的九夭。
回过神的九夭摇摇头,追问道:“没想什么,还有其他吗?”
豌豆黄稀拉的眉毛动了动,思索道:“好像还有一事,说是天庭在神妖大战中,折损了一个修为高深的花神。”
九夭一听,紧张地问道:“花神?叫什么?”
“高高在上的花神,谁知道叫什么,只听说管的桃花,而且死的蹊跷,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