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忘川桥头分发汤羹的九夭,见孟婆带着已是第二世轮回的锦乐走过来,盛一玩汤羹递给了锦乐。
形如槁木的锦乐什么都不说,将孟婆汤一饮而尽。
九夭望着她踏上忘川桥,开口道:“因记得前世记忆,这一生郁郁寡欢,小小年纪就香消玉损,我有些明白这孟婆汤的好处了。”
孟婆无精打采地坐下,“她并不难过,想着到了地府能瞧一眼言子麟也是极好的,只是没想到……”
方才她带锦知道言子麟在地府当差,死便成了她最大的欢喜。
如今言子麟没了,她的欢喜与期盼也跟着没了。
“喝下了孟婆汤,三界便再无锦乐公主了,算是一种解脱。”
言子麟若再撑一撑,说不定他们还能见上一面。
可若见了面,言子麟知道锦乐因他孤苦了两世,定会心痛不已。
两番思量,九夭也不知那种更好。
孟婆拿出册子,在言子麟和锦乐的那篇故事里添了几笔。
收起册子后,她叹息道:“他二人的故事,在这里算是彻底结束了。”
九夭若有所思地沿忘川河畔慢慢走着,一些人出现了,又消失了,便再也不会出现。
“纵使相逢应不识。”她看着流动的忘川河,想起这一句来。
走着走着,就到了忘川河尽头的池子,冥王正在那里悠闲地垂钓。
九夭在他身侧的石头上坐下,裙带拖在地上,“你可真是闲。”
“又找本君要债?”冥王岿然不动地坐着,漫不经心地问道。
“要了你也不会给,懒得费口舌了。”九夭没好气道。
她抬手折了一根树枝把玩,“三千是你从何处带回来的?你为何收留你?”
根据她对冥王的了解,依他的性格,绝非管闲事之人,断不会毫无理由就收留三千。
冥王扭头看向她,清朗道:“五千年前的盛京,我在那里遇到他,那时盛京还是一个荒僻的村子。”
“为何收养他?他真的只是一个不会死不会老的人族小孩?”九夭追问道。
冥王沉默了片刻,轻笑道:“他确实只是个人族小孩,是那位故人喜爱他,我便收留了。”
九夭双手托着下巴,心里差不多有了底,冥王为了那位故人收留他,再正常不过了。
“可是他为何不会死不会老?”她又问道。
“今日你怎么如此多的疑问?平时你对这些都漠不关心,是否遇到了什么事?”
冥王看向她,眼中的温柔似春风拂面。
九夭坦然道:“没什么,他是豌豆黄的朋友,我自然要多关心些。”
一侧头,撞到冥王春水映梨花般的双眸,羞得忙撇回了头。
她总觉得冥王最近不正常,除了拖欠她曼珠沙华一事外,对她过于温柔,尤其是眼神。
一定是我眼花了,九夭在心里暗示自己道。
她闭上眼睛,回想了过去前面里冥王对她的冷漠斥责与压榨,心里顿时平静了下来。
“你做什么?”
冥王在她睁眼的那瞬间,缩回了伸向她的手。
“你还没回答我,三千为何不老不死呢?”九夭催促道。
冥王重新将目光放到他的钓竿上,“他吃了穷奇肉。”
“穷奇肉?也就是说,他比你我都要大。”九夭难以置信道。
穷奇乃上古凶兽,十万年前就已灭绝了。
若三千吃了穷奇肉,那他如今至少十万岁了。
知道这个后,九夭对三千使坏的心计一点都不意外了。
活了十万年,只会用言语伤人,应该算是蠢笨的了。
“谁知道呢,兴许失忆前的你,也活了十几万年。”
冥王镇静地将一尾大鱼拉上来,放在了竹篓中。
九夭眼巴巴地盯着那条鱼,此鱼名不识,乃忘川特产,肉紧刺少,是她最爱吃的。
但甚是难钓,冥王每每钓到,她都会让孟婆来求了去。
“那我得赶紧寻回失去的记忆了,若活了十几万年,搜罗的法宝定是不少的。”
九夭伸出手指戳了戳活蹦乱跳,通体银白的不识鱼。
“想吃鱼?”冥王收起钓竿,低头看着九夭。
蹲在竹篓旁的九夭站起身,扬着下巴,不屑道:“我才不想吃呢!”
冥王拎起竹篓,微微一笑:“好,那我带回去给三千做烤鱼。”
“不识要红烧才好吃,烤制会失去其原味。”
九夭跟在他身后,一本正经地说道。
她见马上就到冥王府了,一咬牙,决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对了,三千前阵子把允允说得哭鼻子了,近日还对我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我觉得你该好好管教管教。”
三千会背后告状,她也可以,她吃不了的鱼,三千也不能吃,这就是得罪她的后果。
冥王闻言,驻足回头,严肃地问道:“他同你说了什么?”
“他说你对我好,是因我长得像你喜爱之人的缘故,还说我只是一个替身。”九夭一五一十道。
冥王脸色倏然阴沉,“你别听他胡说,也不要感到难过。”
“难过?我为何要难过?”九夭眼神迷茫地看向冥王,“他说的那些我才不在乎,但我想着他同我说这些不打紧,但若同旁人说了,总不太好,故……”
她还未说完,就见冥王将竹篓摔到了地上,“你怎么了?他小孩子,你不会杀了他吧?”
冥王脸色极其可怕,她见过他生气的样子,却从未见他如此愤怒,双眸都有火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