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然不是,当然不是……”
忽然被对方猜到自己的来意后,祁穆飞的神情马上紧张了起来,企图恢复冷静的脸颊也随之僵硬了起来。
“《秋风词》太过凄苦,不若来一段《长清》吧。”祁穆飞一边想,一边就着琴案在师潇羽的对面坐了下来,眼睛往瑶琴一侧约略瞥了一眼。
“《长清》一曲,取兴于雪,旨趣深远,玉骨长清,妾身才疏艺浅,怕是弹不出那高古之调。”师潇羽谦虚地推辞了一下。
“师古而不泥古,这不正是师乐家一向之所长么?”祁穆飞半是欣赏半是逢迎地恭维道,“还有——,夫人琴音高妙,世人皆知,又何须妄自菲薄!”
“你祁七爷想听,妾身就弹给你听好啦,何必送这么一顶高帽子给我。”师潇羽的脸上隐隐绽放着一朵花,比那寒香亭畔蕊心半含的梅花还要娇俏,还要柔媚。
祁穆飞看着她,总觉得眼前的她像极了很多年前偷吃糖果子的那个她,嘴里含着糖,就是不说话,可两颊间那一丝绵密的甜味却填满了她的整副笑容。
“不过,听我弹琴,可不能白听。”那如花的笑靥里隐隐透着一丝狡诈的味道。
“那要怎样?”祁穆飞一脸警觉地问道。
“你得把这一碟百果糕全部吃光!”师潇羽一本正经地说道,口气强硬得简直不容对方讨价还价。
“全部?吃光?”祁穆飞皱起眉头,表示抗拒。尽管他总是让杜衡去翠芝斋买甜点,可他本身是不爱食甜的。要他吃完这一碟百果糕,那无疑是逼他“吃药”。
“你若觉得苦呢,可以搭配这里面的东西一起吃。”师潇羽目指着琴案头那个月白色锦匣,故作好意地给他提了一个建议。
“这里面……不是……”祁穆飞欲言又止,他看了看那个月白色锦匣——没错啊,那不就是那个盛放九转元香丸的药匣子么?然后,他又抬眼觑了一眼师潇羽,看她的神情,他不禁有些狐疑,她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
“这里面是什么?”祁穆飞忍不住问道,并将好奇的手伸了过去。而这时,师潇羽却一把按住那个药匣子,还把它往她身前一转移。
“不许看!也不许问!”师潇羽声色俱厉地拒绝了祁穆飞的探问,“你若同意把那一碟百果糕吃完,我就给你。你若不答应,那就算了。”
“这一碟全部?”祁穆飞忽然感觉自己的喉咙里连咽口水都有些困难,“要不,让松音给你留一点?”
“祁爷不用客气。您尽情享用便是,不用给我留。”师潇羽很直接地说道,“反正我觉得它的味道已大不如从前了。幸好您觉得他清甜爽口,您就多吃点,索性帮我全吃了。这样,我也好跟九叔交代。”
“你觉得不好吃,就全给我了?”祁穆飞明明应该生气,可不知为什么他的心里却莫名地有些喜悦。
师潇羽抬眼注视着祁穆飞,将药匣子推至二人中间,最后通牒式地问道:“祁爷,您还听《长清》吗?”
“听!”
祁穆飞咬了咬牙,接过了药匣子和那一碟百果糕,还当着师潇羽的面,把一整块百果糕塞进了自己嘴里。百果糕艰难地蠕动着通过了他的喉咙,然后,他缓缓地打开那个药匣子。
里面是盛放着一颗药丸——“雪上红花”,专治外伤,于他的腿伤,可谓对症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