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思量之后,吴希夷发现自己假设的那个“凶手”时而精明、时而愚蠢,时而武艺高强的惊人、时而又失准的离谱,是而,他不得不放弃了自己的预判。
没有确凿的证据支持自己的想法,也没有合理的情由可以让他自圆其说,他唯有相信这个直觉一向很准的女子。
回过头来再想,杏娘所说的“银钗行凶”也的的确确是有可能的。
根据那伙计的口供,小缃是在密闭环境下发生的意外,小夭带人入内时,也未发现屋内有第二个人,所以这很有可能是小缃想尝试打开银钗,因为操作不当而发生了意外。
忽然,吴希夷眼前一道强光遽闪,宛若一晴空霹雳将他头顶的一片乌云豁开了一道口子。
直到此刻,吴希夷才注意到邓林一开始就提到过的一个重要事实这里门窗紧闭
这里门窗紧闭,凶手根本无从进入,也绝无可能从外偷袭小缃。因为这里是红杏飘香居,是百越春里最安全之所在恁你是何等心细的高手,也绝无可能在这房屋之外寻得一丝缝隙向内暗施毒手
吴希夷颓然地叹了口气,为自己的一时糊涂感到懊恼,也为自己一直不愿承认的事实感到惶惑。
杏娘,银钗,幽暝毒,小缃,墨尘这只是一场巧合的意外吗
杏娘认定致使小缃昏迷的“凶手”就是那支银钗,这在一定程度上为百越春免去了疏于职守的责任,也让吴掌柜的心里稍稍安定了些,按理说这也本应该可以让吴希夷的心里好过一点,至少无需自责,但是吴希夷却感到很不安。他心烦意乱地猛灌了自己一口黄酒。
一旁的柳云辞默然良久,点了点头,不过俄而,他又摇着脑袋问道:“不对啊,这银钗不是一路都随着娘子你的吗,他墨尘怎么知道被打开过九次了”
邓林解释道:“是这样的,墨五爷说,这支银钗被打开一次,这中间的檀心一点红就会褪去一成光泽。他说这支银钗的光泽已经只剩一成了。”
柳云辞轻轻地蔑笑一声,忍不住默哂道:“嘁,这墨尘又在故弄玄虚了吧。我看着檀心一点红的光泽好得很呢。哪像只有一成的光泽,哼”
“所以,真的是这银钗伤了人”
沉默了很久的吴希夷略显吃力地开了口,自言自语的声音里夹杂着浑浊的酒气,听起来更像是在做一个艰难的抉择。
柳云辞听出吴希夷已经改变了主意,尽管他在更早之前就已经否定了小缃的意外为外来凶手所致这一可能性,尽管他在更早之前就已经确定这起意外的肇事者就是那支银钗,但直到此刻,他的心里依然还存有疑惑。
“可是九叔,墨家的暗器若真是出手了,这小娘子岂有还活着的道理”
“恐怕是活不久,幽冥毒可是厉害,这小娘子怕是活不过两个月。”
柳云辞眉棱一耸,怫然作色道:“你这郎中,别在这危言耸听了。要我说,这小娘子中的肯定不是幽冥毒更不节能是这银钗所为墨家暗器,出手不回,断不可能还容她缓死两个月的。”
“墨家暗器,出手不回”,墨家暗器、四书合一、凭契交讫、自无复还。这是墨家自己说的,说的是买卖。
“墨家暗器,出手不回”,墨家暗器、出手无形、索命的是生死。
凡是中墨家暗器的人,根本不存任何幸免的运气和生还的希望。当日的师潇羽是一个例外,难道小缃也有这样的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