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你心疼的样子,我慌忙道:“对不疲我回头帮你把你这弦续上,行吗你别生我气啊。”
我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你的答复,你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飞快地低下了头。在低头的同时,你点了一下头,然后不无怜惜地给我揉了揉手指。
那一刻,我又惊又喜,原来你是心疼我的手指被断弦崩疼了啊。
当时,我问了你一个问题。
,你会娶妻吗”
“当然会”
“那你愿意娶我为妻吗”
你抬头看着我,用了一个很奇怪的眼神,我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眼神,然后你怔了好久,才抚着我的额头教训道:“傻丫头,终身大事,须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能定下来的,可不是你我可以这样随意妄言的。”
“你说这话就是不愿意喽。”我心里感到失望,“真被那柳云辞说中了。看来,我是真的嫁不出去了。”
自从两年前与我定有婚约的段家被灭门之后,那个该死的柳云辞,每次与我斗嘴失败,总会用这样幸灾乐祸的腔调“诅咒”我的将来,而我每次也很不争气,明明知道吵架无好言,可我还是会因为他这句话而无端地为自己的将来烦忧起来。
也许是你看到了我又在自寻烦恼,所以你转过身来问了我一句:“那你愿意嫁我吗”
我没有立时回答,可也没有在犹豫什么,只是你问得突然,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毕竟我还是个女孩子。可在你看来,那一刻我迟疑了。
“你看你,不也不愿意嫁我么。”你淡然一笑,笑容里有几许失落。
“不是,”我急忙辩解道<业暮烀纷钇亮了,尤其是这寒香亭的,我一辈子都看不够。”我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说这些
我又羞又恼地在心里敲打着自己,脸上忽然跟火烧似地发烫,心儿也不知所以地砰砰乱跳起来。我慌忙转过脸去,不让你看到我脸上的“症状”。
还好,你没有看到。
“原来你是看上我家的花了呀。那倒不如,你嫁给这红梅得啦。”你笑着调侃道。
“好啊。”我半是掩饰半是赌气地回道,“红梅一簇开最晚,不与桃李苦争春。他凌寒独开,想来也是想在这芳菲落尽的世界里找一个一心一意待他的人,此心正合我意,嫁他又何妨”
“你会遇到这样的一个人的。”
你低低地对我说道,像是在安慰我,又像是想让我相信什么。不管是什么,听了你这话,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热乎乎的,就像是午后的阳光洒在湛卢池上一样温煦而恬静。
可不一会儿,我又不无伤感地发出了一声叹息:“遇到了又能怎样你不是说了嘛,终身大事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不是我自己所能决定的。”
我托着腮帮子若有所思,脑袋沉沉地倚靠在掌心上,眼睛蔫蔫地望着背阴处的枯草。
其实那时的我,对婚姻对人生,还没有什么深刻的体会和感悟,所以那一声叹息听起来多少有些矫情。你当时应该也是这么觉得的吧
“傻丫头,你不喜欢可以不嫁嘛,我不喜欢也可以不娶嘛。你爹和我爹都是明理通达之人,又怎会强迫我们”
听起来,好像确实如此。不知道为什么,你说的话,对我总有一种天然的信服力。虽然我并不喜欢听你们喊我“傻丫头”,但听到你最后说的那两个字“我们”,我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真的可以吗”我半信半疑,而你却肯定地告诉我:“你爹那么疼你,一定可以的。”
当时的我天真地相信了这句话。
半年后,你我再次在寒香亭相遇。
那天,祁门欢天喜地花团锦簇,连你也是披红挂彩,格外得耀眼夺目。而我,已然成了寒香亭外的那一株红梅,在错误的季节里,它终究是开不了花的。
那一刻,我恨自己彼时的迟疑给了你错误的讯息;那一刻,我也恨你彼时的失落同样给了我错误的讯息。
可尽管如此,我依然相信你那句话不是骗我的。
直至两年前,我辞别父兄,来到你的身边,才知道你彼时的那句话都是骗人的不喜欢可以不嫁,不喜欢可以不娶。那你明明有了喜欢的人,为何又要娶我是可怜我嫁不出去还是可怜寒香亭的红梅太寂寞
出阁前,父亲问了我一句话:“你当真不愿意吗”
“我”
真是不懂,从他决定把我交托给你那一刻起,他就没问过我的意愿。可偏偏在那一刻,他问了我;而偏偏就在那一刻,我就像当初那样迟疑了一下下。
然后他就错误地默认了我的意愿,跟我说了句“走吧”就转身跨进了摘星亭,连一句祝福的话都没有。
看着他的背影,我感到一阵心酸。
我知道他听到了我拜别的声音,也听到了我泪水的声音,可是他没有回头,而是一如往常那样拈起那枚“宣和元宝”,当空闲掷,一声清脆的曼音铃响叩在我的心口,久久回荡。